聚会后的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林守拙起了个大早，把阳台上所有的植物都搬出去晒太阳。那盆吸收了镇界石精华的君子兰长得最欢实，叶片油亮得能照出人影，花箭顶端的花苞已经裂开一道小口，露出里面嫩黄的花瓣。
“你可真会挑时候。”林守拙点了点花苞，“偏偏在麻烦最多的时候开花。”
君子兰的叶片轻轻摇晃，像是在得意地炫耀。
上午九点，园艺店准时开门。因为周末，客人比平时多些，大多是看了视频找过来的年轻人。林守拙忙了一上午，中午随便吃了碗面，正准备休息会儿，手机响了。
是唐笑笑。
“林老板！告诉你个好消息！”电话那头的声音兴奋得几乎要溢出来，“咱们那期视频，平台点击破百万了！主编说要给您做个专访特辑，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林守拙揉了揉眉心：“唐小姐，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我就是个开花店的，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那可不行！”唐笑笑立刻反对，“现在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得趁热打铁！林老板您不知道，昨天聚会之后，好多人都来打听您呢。郑会长、李伯年老师，还有几个收藏家，都对我们平台说想认识您。”
“聚会的事你也知道了？”
“当然啦！圈子里都传开了，说您泡茶功夫一流，还能鉴定法器，让秦先生都甘拜下风。”唐笑笑语气里满是崇拜，“现在大家都说您是隐藏的高人，我们平台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林守拙无奈。凡人就是喜欢传这些，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
“专访的事，让我考虑考虑。”他敷衍道。
“那您尽快给我答复哦！对了，这周我们想再去您店里拍个后续视频，就叫‘爆火之后的忘忧园艺店’，您看可以吗？”
林守拙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店里的那些“特殊植物”合理化——就说是精心培育的稀有品种，再加上点科学的解释，应该能打消一些人的疑虑。
“行吧，周三下午可以。”
“太好了！那我这就去安排！”唐笑笑高兴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林守拙看着店里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叹了口气。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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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店里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叶清欢。
她今天穿了身淡紫色的改良旗袍，手里提着个竹编食盒，进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林老板。”叶清欢微笑，“没打扰您吧？”
“没有，请坐。”林守拙给她倒了杯茶，“叶小姐怎么有空过来？”
“给您送些新做的点心。”叶清欢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荷花酥和绿豆糕，“还有……想请您帮个忙。”
林守拙挑眉：“什么忙？”
叶清欢犹豫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您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株形态奇特的植物，主干虬曲如龙，叶片呈罕见的银紫色，叶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林守拙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微缩。
这是“紫霄龙血藤”，神界花园里的观赏植物，虽然不算稀有，但绝不应该是凡间该有的东西。
“这照片哪来的？”他问。
“我一个朋友发的。”叶清欢说，“她在云南做植物考察，上周在滇西北一个深山里拍到的。她说这株植物周围十米内，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生长，而且靠近时会感到头晕目眩。她觉得奇怪，就拍了照片发给我看。”
林守拙仔细看着照片。从背景看，拍摄地点应该是在一处陡峭的岩壁上，周围云雾缭绕，确实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你朋友现在人在哪？”
“还在云南，过几天就回来。”叶清欢顿了顿，“林老板，您认识这种植物吗？”
林守拙沉默片刻，点头：“认识，但这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那……它是什么？”
“一种很特别的藤本植物。”林守拙斟酌着用词，“它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在野外自然生长。你朋友看到的这株，要么是人为移植过去的，要么……”
他没说完，但叶清欢听懂了：“要么就是出了什么异常？”
“对。”
叶清欢脸色微变：“会不会……跟您之前说的空间裂隙有关？”
林守拙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太聪明了，一点就通。
“有可能。”他没否认，“等你的朋友回来，方便的话，我想见见她，问问具体情况。”
“好，我安排。”叶清欢点头，“那这株植物……危险吗？”
“对普通人来说，靠近了确实会有不适感。”林守拙解释，“它散发出的生命场太强，会干扰人的生物磁场。不过只要保持距离，就没事。”
叶清欢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这就告诉她，让她别再去那个地方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聊了聊草药坊的近况，才起身告辞。临走时，她忽然说：“林老板，如果……如果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您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能尽一份力。”
林守拙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点点头：“好。”
送走叶清欢，林守拙回到柜台后，重新拿起那张照片。
紫霄龙血藤，神界植物，出现在云南深山里。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打开电脑，搜索“云南深山 异常植物”等相关关键词。跳出来的大多是些猎奇新闻和虚假广告，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但有一条不起眼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发在一个小众的户外论坛，标题是“滇西北徒步遇到的怪事”。
帖子里说，发帖人和几个朋友上个月在滇西北徒步时，在一个山谷里看到了一片“发光的草地”。草叶在夜晚会发出淡绿色的微光，而且那片区域的植物都长得异常高大茂盛。他们当时觉得神奇，拍了照，但回来后发现照片全部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帖子下面有人回复说是“辐射污染”，有人说是“地质异常”，也有人说是“灵异事件”。发帖人最后说，他们中的一个人回来后生了一场怪病，医院查不出原因，最后找了个“大师”才治好。
林守拙盯着帖子里的描述，眉头紧皱。
发光的植物，异常的生长，还有回来后生病……
这些特征，都和神界植物泄露到凡间的影象吻合。
他记下了帖子的发布时间和大致地点，准备有空时去查查。
刚关掉网页，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穿着朴素，手里拄着拐杖，但精神矍铄。
“小伙子，你是这儿的老板？”老太太问。
“是，您需要什么？”林守拙起身。
“我姓周，住这附近。”老太太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那盆银叶植物前，“这盆花……卖吗？”
“抱歉，不卖。”林守拙说，“这是非卖品。”
老太太盯着那盆植物看了很久，才缓缓说：“这花不一般啊。我活了六十多年，没见过这样的。”
林守拙心里一动：“您看出什么了？”
“说不清楚。”老太太摇头，“就是觉得……看着它，心里特别静。我这老毛病，心悸气短的，站在这儿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她顿了顿，看向林守拙：“小伙子，你这花，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养护方法？”
林守拙给她搬了把椅子：“您坐。这花是我自己培育的特殊品种，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养护技巧。”
“能教教我吗？”老太太眼睛一亮，“我家里也养了些花，但都养不好。你要是肯教我，我付学费。”
林守拙笑了：“不用学费。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跟您聊聊。”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老太太确实懂些园艺，问的问题都很专业。林守拙也耐心解答，偶尔透露一两点“小技巧”，让老太太连连称奇。
聊到最后，老太太忽然说：“小伙子，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店现在太显眼了，小心惹麻烦。”
林守拙点头：“谢谢周奶奶提醒，我会注意的。”
老太太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这个送你。是我自己晒的桂花，泡茶喝，安神。”
林守拙接过布包，道了谢。送老太太到门口时，她忽然回头：“对了，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三号楼找我。我儿子在派出所工作，多少能帮上点忙。”
“好，谢谢您。”
老太太走后，林守拙看着手里的小布包，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他喜欢凡人世界的原因——虽然有勾心斗角，但也有这样的善意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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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守拙正准备关店，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瑶。
“林守拙，你现在方便说话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方便，你说。”
“赵天宇那边有新动作。”苏瑶深吸一口气，“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批青云科技的内部资料，包括几个核心项目的技术参数和客户名单。今天下午，我们的三个大客户突然说要终止合作，转向赵氏集团。”
林守拙皱眉：“他能拿到内部资料，说明青云有内鬼。”
“我知道。”苏瑶苦笑，“已经让法务部和It部在查了。但问题不在这里——赵天宇放话说，这只是开始。他要在一个月内，让青云科技彻底倒闭。”
“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苏瑶说，“商业上的事，我能处理。但我担心……他会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秦厉虽然被你震慑住了，但赵天宇未必会罢休。他可能会找其他人。”
林守拙想了想：“这样，我给你几盆特别的植物，你放在办公室和家里。它们能预警异常的能量波动，如果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好。”苏瑶顿了顿，“林守拙，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这么说。”林守拙温和地说，“你是苏瑶，是那个能在商场上杀出一条血路的苏总。这点困难，难不倒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你说得对。那先这样，我还有个会要开。”
“去吧，注意休息。”
挂断电话，林守拙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陷入沉思。
赵天宇这是要全面开战了。
商业打压，内部渗透，可能还会动用“特殊手段”。
确实麻烦。
但……也不是没办法应对。
林守拙走到后院，看着那些在暮色中静静呼吸的植物，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赵天宇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好了。
退休神明的都市生活，偶尔来点“调剂”，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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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林守拙正准备睡觉，忽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动从东南方向传来。
那是……清欢草药坊的方向。
他立刻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草药坊所在的古街一片寂静，但在林守拙的感知里，那里正有一股阴冷的能量在汇聚。
不是秦厉的手法。这股能量更邪性，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林守拙皱眉。难道除了秦厉，还有别的修行者在打草药坊的主意？
他换上衣服，悄无声息地出门。
夜晚的古街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林守拙没有走正街，而是从后面的小巷绕过去。
靠近草药坊时，他看到了异常——草药坊的后院里，那棵百年桂花树下，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没有实体，像是一团浓稠的雾气，在树下缓缓蠕动。它似乎在吸收桂花树的生命力，树上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黄。
林守拙眼神一冷。
这是“食魂鬼”，一种低级的邪物，通常以植物的生命力为食。但普通的食魂鬼绝不敢靠近百年古树——这种老树的生命力太强，反而会反噬它们。
除非……有人操控。
他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入后院。食魂鬼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转身——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林守拙没给它反应的时间，右手食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金色的符纹。符纹落下，化作一张光网，将食魂鬼罩住。
食魂鬼发出无声的嘶吼，在光网中剧烈挣扎，但很快就被净化成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处理完邪物，林守拙走到桂花树下。树干上有几道浅浅的黑色印记，是食魂鬼留下的腐蚀痕迹。他伸手轻抚树干，掌心泛起淡淡的金光，那些印记迅速消退。
“辛苦你了。”他轻声说。
桂花树的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
林守拙又在院子里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异常，才准备离开。刚走到墙边，身后传来开门声。
叶清欢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手电筒，惊慌地走出来：“谁？谁在那里？”
林守拙转身：“叶小姐，是我。”
“林老板？”叶清欢一愣，“您怎么……”
“路过，看到你院子里有异常，就进来看看。”林守拙随口编了个理由，“刚才有野猫在挠你的树，我把它赶走了。”
叶清欢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她走到树下，用手电照了照，忽然惊呼：“这些叶子……怎么黄了？”
“可能是最近天气变化大，树有点不适应。”林守拙说，“我给你些营养液，浇几次就好了。”
叶清欢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那太谢谢您了。这么晚还麻烦您……”
“举手之劳。”林守拙说，“你回去休息吧，晚上锁好门窗。”
“好，您也早点休息。”
离开草药坊，林守拙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眉头紧皱。
食魂鬼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有人盯上了草药坊，或者说……盯上了叶清欢。
会是谁呢？
秦厉？不像，他的手法不是这种邪路。
赵天宇？有可能，但他从哪里找来的这种邪物？
或者……是其他势力？
林守拙抬头看向夜空，星辰稀疏，月色暗淡。
看来，江城的暗流，比他想象的要深。
退休生活啊……
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家。
明天还要种花呢。
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
林守拙眼神微冷。
最好别来招惹他。
否则，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神明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