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广州把地面烤得发黏，走在科韵路的柏油路上，鞋底都能感觉到热气往上冒。
机房里更甚，空调外机嗡嗡转着，出风口吹的风都带着暖意。
我盯着屏幕上的架构升级进度条——98%，北京节点的最后一批数据迁移马上就要完成，这意味着折腾了大半年的亿级架构升级，总算要画上句号了。
“军哥，喝瓶冰可乐！”
小李拎着个塑料袋跑进来，里面装着几瓶冰镇可乐，瓶身凝着水珠。
“刚去楼下便利店买的，再不喝点凉的，我感觉要中暑了。”
我接过可乐，拉开拉环的瞬间，气泡“滋啦”冒出来，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总算压下了点燥热。
“数据迁移完了记得做校验，别出什么岔子。”
我喝了口可乐，看向老张那边。
他正盯着分布式存储的负载曲线，绿色的线条平稳得像条直线。
“老张，负载怎么样？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全量上线了。”
“稳得很！”
老张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比预期的还顺利，陈建仁那边要是知道了，估计也挑不出毛病。”
一提陈建仁，我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前阵子他还在高管会上说架构升级“投入太大，见效太慢”，要是这次全量上线成功，也算是打了次漂亮的翻身仗。
正想着，小李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可乐差点洒在键盘上。
“怎么了？”我赶紧凑过去。
小李的笔记本屏幕上，原本平稳的dNS解析成功率曲线，正断崖式往下掉。
从99.9%掉到了82%，红色的警报灯在屏幕右下角闪个不停。
“军哥！dNS出问题了！”
小李的声音都变调了。
“刚收到客服反馈，广州、深圳的用户说打不开163邮箱登录页，官网也加载不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过鼠标飞快切换界面。
用户访问日志里，密密麻麻全是“解析超时”的记录；
dNS监控面板上，来自陌生Ip段的请求量突然暴涨，像潮水一样涌向我们的dNS服务器。
“老张，快查攻击源！看看这些Ip是哪来的！”
我把可乐往桌上一放，手心瞬间冒了汗。
老张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弹出一串Ip地址。
他盯着看了几秒，脸色沉了下来。
“军哥，这些Ip都是伪造的，溯源很难！而且攻击手法很专业，是定向爆破dNS根服务器，还伪造了合法请求包，不是小黑客能干出来的事。”
“不是小黑客……”
我盯着那些跳动的Ip，脑子里飞快过着最近的竞争对手。
前阵子“泡泡”跟qq抢即时通讯市场，腾信那边动作频频；
还有几家小邮箱服务商，一直盯着163邮箱的市场份额。
能有这技术实力，还专门盯着163点这个核心域名的，十有八九是同行搞的鬼。
“快，启动dNS应急预案！”
我立刻喊出声，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小李，你带两个人，联系三大运营商，让他们临时屏蔽异常Ip段，优先放行我们的dNS请求，就说网益遭遇恶意攻击，需要紧急配合！”
“老张，你跟我切换备用dNS节点。”
我点开备用节点管理界面，手指因为紧张有点发颤。
“把核心业务——邮箱、官网、泡泡的解析请求，全导到上海和北京的备用dNS节点，广州节点暂时关闭，避免被攻击拖垮！”
“小王，你带一组人，盯着用户投诉，每十分钟给我报一次情况，重点安抚企业用户，就说我们正在紧急处理，半小时内恢复部分地区访问！”
团队瞬间动了起来，机房里的键盘敲击声、电话声、指令声混在一起，比平时忙架构升级时还要紧张。
我和老张盯着备用节点的负载曲线，看着请求量一点点往上升。
上海节点的负载很快到了70%，北京节点也到了65%，还好之前做过扩容，暂时能扛住。
“军哥，运营商那边说需要审批，屏蔽Ip段至少要一个小时！”
小李挂了电话，急得直跺脚。
“而且他们反馈，有部分攻击流量已经绕开了基础防护，往备用dNS节点来了！”
“绕开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调整策略。
“老张，给备用节点加一层动态验证，让每个解析请求都必须经过token验证，过滤掉伪造的请求包！”
“好！”
老张立刻动手，屏幕上弹出一串代码。
他手指飞快敲击，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口罩。
正忙得不可开交，老谭的电话打了过来。
“刘军，情况怎么样？jackson刚收到用户投诉，问怎么回事。”
老谭的声音里带着急，背景里还能听到jackson的说话声。
“是恶意dNS攻击，应该是竞争对手干的，我们已经启动应急预案，切换了备用节点，正在加动态验证。”
我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快速汇报。
“就是运营商那边有点慢，屏蔽Ip段需要时间，攻击还没完全止住。”
“我知道了，”
老谭顿了顿，“jackson已经联系了工信部的朋友，让运营商加急处理，你那边再撑撑，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讲。对了，注意安全，别跟攻击方硬刚，先保证核心业务能用。”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备用节点的动态验证刚加上，解析成功率就往上跳了点。
85%，虽然还没到正常水平，但至少止住了下跌趋势。
小王跑过来汇报：“军哥，企业用户投诉少了点，有几家大公司说能登录邮箱了，就是速度有点慢。”
“慢没事，只要能登上去就好。”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松了点。
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Eva发来的短信。
“看新闻说有互联网公司遭黑客攻击，你那边没事吧？我炖了绿豆粥，等你回来喝。”
我盯着短信看了两秒，心里暖了暖。
手指飞快回了句“没事，在处理点技术问题，很快就好，你早点睡”，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现在根本没时间分心，攻击还没停，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狠的招数。
老张突然喊了一声：“军哥！你看！攻击流量又涨了！这次是针对上海备用节点的！”
我赶紧凑过去，屏幕上的请求量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冲，上海节点的负载瞬间到了90%，红色的预警灯又亮了。
“快，把上海节点的部分请求导到成都备用节点！”
我咬着牙，成都节点是上个月刚加的，本来是用来做容灾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老张，再优化验证算法，加快解析速度，别让用户等太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机房里的钟敲了十下，窗外的天早就黑了。
解析成功率慢慢爬到了88%，攻击流量终于有了减弱的趋势。
小李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攻击报告跑过来：“军哥，运营商那边终于把异常Ip段屏蔽了！老张刚才也查到了，有几个Ip的溯源指向了深圳的一家技术公司，听说跟腾信有合作！”
“腾信？”
我皱了皱眉，虽然没直接证据，但这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稳住系统才是关键。
凌晨一点，解析成功率稳定在了95%，用户投诉基本停了。
我靠在机房的墙上，喝了口凉掉的可乐，喉咙干得发疼。
小李递过来一包饼干：“军哥，先垫垫肚子，老张说攻击还没完全停止，只是暂时弱了，估计明天还得接着盯。”
我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
看着屏幕上平稳下来的曲线，心里却没放松。
对手既然敢动手，就不会轻易收手，这场dNS攻防战，恐怕才刚刚开始。
我掏出手机，给老谭发了条短信：“暂时稳住了，明天需要加派人力，重点盯防dNS节点，防止二次攻击。”
老谭很快回复：“没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也注意休息，别熬垮了。”
我收起手机，看向机房里还在忙碌的同事。
小李在整理攻击日志，老张在加固防护墙，小王在跟客服对接后续反馈。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服务器上，绿色的指示灯闪着微弱的光。
我知道，今晚只是个开始，要守住163点这个招牌，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