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欧朋代码的铁证第二天,我还没来得及和法务部敲定发函细节,何总的电话就突然打了过来。
语气比平时沉了不少:“刘军,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董事会刚开了临时会议。”
我攥着反编译报告往顶楼走,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路过会议室时,门没关严,能听到里面传来董事们的争执声。
“管理漏洞”“技术泄密”的字眼飘出来,扎得人耳朵疼。
推开门,何总坐在办公桌后。
手指反复敲着桌面,面前摊着一份会议纪要,眉头拧成了疙瘩。
“董事会收到了‘反馈’,”
他抬头看我,声音压得很低。
“有人说,内核泄密是因为你管理不善——代码库权限管控不严,才让老王有机可乘,还说你之前对曾庆国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导致团队里‘内鬼横行’。”
我的手指顿了一下,反编译报告的边角被捏出褶皱:“是曾庆国说的?”
何总没直接点头,却把一份会议记录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圈着一段。
“建议追究技术负责人管理责任,限期查明泄密源头,否则暂停‘开心农场’等核心项目的推进。”
旁边的署名栏空着,但何总补充道。
“开会时,曾庆国主动提了‘权限管控问题’,还说你去年底就发现他提交代码有异常,却没及时调整权限——这话一出来,几个董事立刻就炸了。”
不用想,背后肯定是陈建仁。
他知道内核泄密让公司乱了阵脚,又唆使曾庆国在董事会吹风,想借“管理责任”把我拉下来。
我想起前几天曾庆国在走廊里躲闪的眼神,当时还以为他只是怕被牵连。
现在才明白,他早就在等着给我捅刀子。
“何总,我从来没放松过代码库管理,”
我把反编译报告摊开,指着老王的下载记录。
“老王离职前的异常操作,我们是查日志时才发现的——他用的是离职前未回收的临时权限,按规定应该提前三天注销,但 hR那边延迟了,这不是技术团队的问题。而且曾庆国说的‘异常提交’,是去年‘开心农场’的漏洞事件,当时我已经加了双人复核机制,他自己心里清楚。”
何总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报告翻了几页,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也知道技术团队的辛苦。但董事会不这么想——他们只看到‘泄密’两个字,又听到曾庆国说的‘管理漏洞’,现在客户那边已经有问询了,要是不尽快给个说法,UE的技术声誉就保不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无奈。
“董事会给了期限,一周。一周内必须找到老王,落实他泄密的证据链,还要证明技术团队的管理没问题,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后面的话。
要么我承担责任,要么暂停核心项目。
“我明白。”
我把报告收好,指尖有些发凉,却还是稳住了语气。
“我这就联系警方,申请协助找人。另外,我会整理代码库的权限管控记录,从去年到现在的权限申请、注销流程,都拿给董事会看,证明我们没漏洞。”
从何总办公室出来,我直接去了曾庆国的工位。
他正对着电脑假装忙。
看到我过来,手明显顿了一下,却没抬头:“刘总,有事?”
“董事会上的话,是陈建仁让你说的?”
我站在他桌前,声音没带情绪,却盯着他的眼睛。
曾庆国终于抬头,眼神躲闪了一下,又硬撑着反驳。
“我只是实话实说,代码库权限确实有漏洞,不然老王怎么能下载核心代码?刘总,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担责任吧?”
“担责任?”
我冷笑一声,把权限管控记录拍在他桌上。
“去年你故意在‘开心农场’植入漏洞,我没公开追究;这次老王泄密,你不帮忙找线索,反而在背后捅刀子——你以为陈建仁能保你多久?等董事会查明真相,你觉得你还能留在 UE?”
他的脸瞬间白了,手指攥紧了鼠标,却没再说话。
我没再跟他纠缠,转身回了机房。
现在没时间跟他耗,找老王才是关键。
小李和老张看到我回来,立刻围上来:“刘哥,董事会那边怎么样了?”
“一周期限,找到老王。”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老张,你再整理一遍老王的社会关系,他之前在 UE的紧急联系人、家庭住址,都找 hR要过来;小李,你联系警方,把老王的异常下载记录、欧朋的反编译报告都交过去,申请协助调查行踪;菲菲那边,我让她帮忙跟用户确认,有没有人知道欧朋测试版的推广渠道,说不定能找到老王和欧朋的联系。”
“放心吧刘哥!”
小李立刻拿起电话。
“我认识市局网安队的人,今天就能把材料送过去。”
老张也点头:“老王去年填的紧急联系人是他表哥,我这就找 hR要联系方式,明天就去他表哥家问问。”
菲菲很快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用户反馈表。
“有个用户说,欧朋的测试邀请是通过一个外包公司发的,我查了那个外包公司的注册信息,法人是老王的同学。说不定老王是通过这个外包公司,把代码卖给欧朋的。”
我接过反馈表,上面写着外包公司的名字“讯通科技”。
我立刻让老张查这家公司的工商信息。
果然,法人是老王的大学同学,注册地址就在广州郊区。
“明天我去这家公司看看。”
我把地址记下来,心里稍微松了点。
至少有了新线索,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摸黑找。
晚上留在机房整理权限记录时,菲菲给我带了份盒饭。
“别太累了,董事会那边虽然压力大,但我们已经有线索了,一周肯定能找到老王。”
她坐在我旁边,帮我把权限申请单按日期排序。
“你看,去年一年,代码库的权限注销延迟只有两次,一次是老王这次,一次是 hR系统故障,都有记录,董事会看了肯定能明白。”
我看着她认真整理单据的样子,心里的焦躁慢慢散了。
陈建仁想落井下石,曾庆国想背后捅刀,董事会给了限期,但我不是一个人。
有小李跑警方,有老张查线索,有菲菲帮着整理证据,还有团队里的人都在帮忙,就算再难,也能扛过去。
整理完记录时,已经是深夜。
我看着桌上的反编译报告,还有老王的社会关系表,突然想起曼丽当年说的话。
“职场里的风浪,就像代码里的 bug,只要找到根源,总能修复。”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老王这个“根源”。
不仅要洗清自己的责任,还要保住 UE的技术声誉。
更要让陈建仁和曾庆国知道——想靠耍手段搞垮我们,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警方的协助调查函,去了“讯通科技”的注册地址。
那是个破旧的写字楼,公司大门紧闭,门口贴着“暂停营业”的通知。
但我没放弃,敲了隔壁公司的门,跟老板打听。
“你知道讯通科技的人去哪了吗?”
老板想了想:“前几天还有人来,好像是跟一个姓王的人谈事,后来就没再开门了。对了,他们老板的电话我有,你要不要试试?”
我立刻接过电话,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终于有人接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谁?”
“我是 UE的刘军,找老王。”
我尽量让语气平静。
“他是不是跟你们合作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挂了。
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至少我们找到了老王的线索。
接下来,只要顺着这个外包公司查下去,总能找到他的下落。
回到公司,我把情况跟何总说了。
他点了点头:“有进展就好,董事会那边我再帮你扛几天。刘军,辛苦你了。”
我摇了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转身回机房时,正好撞见曾庆国。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也有不安。
我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等找到老王,所有的账,我们慢慢算。
这场由陈建仁挑起的“落井下石”,没让我倒下,反而让我更坚定了。
只要团队还在,证据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