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小拖车在废墟的空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狗群好奇地围着这三个红蓝相间的怪物，用鼻子不停地嗅探，发出困惑的低呜。
坦克拖着伤腿，艰难地凑上前，用鼻子顶了顶一个轮子，轮子发出的轻微转动声让它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刀疤则趴在远处，独眼冷冷地注视着，它搞不懂林凡又在琢磨什么新花样。
这些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机灵鬼。
”林凡唤道。
那只瘦小的土狗立刻从狗群中钻出，小跑到林凡面前。
“咬住它，往前走。
”林凡用下巴指了指一辆红色小车的金属拉杆。
机灵鬼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地张嘴咬住了冰冷的金属。
“用力。
”
机灵鬼后腿发力，拖着小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响，走了几步。
它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松口回头看。
狗群中响起一阵骚动，它们看明白了，这东西能被拖着走。
林凡走到车前，用爪子将一块石头拨进车斗里，然后再次示意机灵鬼。
“再试试。
”
机灵鬼这次咬住拉杆，明显感觉到了重量，但依旧能拖动。
这一下，所有狗都安静了。
它们或许不明白原理，但它们看到了结果。
这个带轮子的东西，能装载东西，并且能被一只狗拉着移动。
一个远比嘴叼更高效的搬运方式，清晰地展现在了它们面前。
林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需要解释太多，事实就是最好的动员。
“你们几个，过来。
”林凡挑选了上次行动中那几个身手敏捷的老油条。
“今晚，我们再去干一票。
”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权威。
“目标不是仓库，换个地方。
那里的食物，比狗粮要好得多。
”
“记住，我们的任务和上次一样，拿到东西就走，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打架。
”
他指派了三只体格适中的狗，分别负责一辆拖车。
又指派了机灵鬼和另外两只狗负责警戒和装载。
一个临时组建的、分工明确的“运输大队”，就这样诞生了。
夜色再次笼罩城市。
林凡带领着他的特殊小队，穿行在熟悉的街巷中。
这一次，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三个发出轻微声响的累赘。
“哐啷…哐啷…”
轮子滚过水泥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走草地，走土路！”林凡低声命令。
队伍立刻改变路线，尽可能地在路边的绿化带或者泥土地上行进，轮子的噪音果然小了很多。
他们此行的目标，是林凡生前常去的一家自助烤肉店。
他很清楚，这种店每天都会产生大量带着肉的骨头、烤坏的肉串和各种边角料。
对人类来说是厨余垃圾，对饥饿的狗来说，却是顶级盛宴。
很快，一股浓郁的烤肉焦香和油脂的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所有狗的喉咙里都发出了渴望的吞咽声。
他们到了。
烤肉店的后巷，堆着几个半满的黑色大垃圾袋，一个巨大的铁皮垃圾箱矗立在角落。
厨房的后门虚掩着，透出明亮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
林凡让队伍停在巷口阴影里，只带着机灵鬼悄悄摸了进去。
那股混杂着新鲜肉食、香料和腐败气息的味道，让机灵鬼的尾巴都忍不住夹了起来。
林凡的注意力却全在后门上。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胖子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什么，浓重的烟味飘散在空气里。
林凡和机灵鬼一动不动，身体紧贴着墙根的阴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胖厨师抽完烟，将烟头随手一弹，转身回了厨房，但并未将门完全关死，依旧留着一条缝隙。
就是现在！
林凡发出一个极低的喉音，守在巷口的狗群立刻行动。
三辆小车被悄无声息地拖了进来，停在垃圾袋旁边。
几只狗扑上去，用爪子和牙齿熟练地撕开黑色的塑料袋。
哗啦！
带着油光的牛骨、啃得不干净的羊排、成块的五花肉边角料……混杂着一些蔬菜和纸巾，倾泻而出。
那股肉食的香气，瞬间压倒了一切。
负责装载的狗立刻上前，用嘴叼起大块的骨肉，迅速扔进小拖车的车斗里。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就在第一个车斗快要装满时，意外发生了。
一只负责拉车的狗，为了给装载的同伴腾出位置，向后退了一步，小车的金属车身却不小心撞在了旁边的铁皮垃圾箱上。
“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后巷里猛地炸开！
所有狗的动作瞬间凝固！
“谁在外面？”
厨房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吼叫，紧接着，后门的缝隙被猛地拉开，胖厨师探出头来。
狗群在一瞬间就炸开了，本能地四散奔逃，躲进更深的阴影里。
胖厨师举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扫了一圈。
光柱划过狼藉的地面和被撕开的垃圾袋。
“他妈的，又是野猫。
”他嘟囔了一句，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把门“砰”地一声关严实了。
后巷重归寂静。
但这一次，机会的窗口似乎已经关闭。
几只狗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望向林凡，等待他的决定。
是撤退，还是继续？
放弃眼前这些已经到手的和即将到手的美味，没有哪只狗会甘心。
林凡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短暂地思考了几秒。
他走了过去，用鼻子顶了顶门。
门只是被带上了，并没有上锁。
他回头，对着狗群发出了新的指令。
这一次，计划变得更加大胆和精细。
一只狗负责用头顶开门缝，另一只体型最小巧的狗闪电般冲进去，叼起离门口最近的一块肉，再飞速撤出，扔进车斗。
整个过程，如同一条精准的流水线。
开门，潜入，叼肉，撤退，关门。
胖厨师的谈笑声和厨房里的锅铲声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一块，又一块。
第二辆车，第三辆车，很快也被装得冒了尖。
油腻的骨头堆积在一起，散发着让狗疯狂的香气。
“撤！”
林凡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满载而归的撤退远比来时要艰难。
三辆小车装满了骨肉，分量沉重。
负责拉车的狗龇着牙，肌肉紧绷，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让轮子在地面上缓慢而坚定地滚动起来。
吱呀…吱呀…
车轮的呻吟声伴随着他们，消失在城市的迷宫深处。
当这支奇怪的队伍回到白楼废墟时，留守的狗群全都看呆了。
三辆小车上，堆满了小山般的肉和骨头。
那股霸道的肉香，让每一只狗的口水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
坦克和刀疤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它们看着那三车战利品，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这一次，没有激烈的战斗，没有流血的伤口。
有的，只是三车沉甸甸的，足以让所有狗饱餐一顿的食物。
林凡看着手下们狂热的表情，心中也涌起一股满足感。
策略的胜利，远比单纯的武力征服，更让他着迷。
他示意狗群开始享用。
这一次，没有谁再客气。
胜利的喜悦和食物的香气，彻底冲散了前一次战斗失败带来的阴霾。
林凡没有立刻进食，他独自走到一旁，眺望着那座食品仓库的方向。
白色的死神很强。
但它守不住一座可以用车来搬的山。
下一次，他要让那座仓库，彻底变成自己的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