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议事厅,午后的阳光斜照在艾菲斯的脸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三日后就要通过传送阵启程返回鲁尔斯,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打算带着亨特利一同返回鲁尔斯,如今带着他一同离开显然已经不可能。想到不得不继续留下亨特利在米尔斯王国,艾菲斯的脚步不由沉重起来,他低声呢喃道:“无论如何,至少将这件事亲自告知亨特利。”
艾菲斯穿过中城区熙攘的街道,来到亨特利暂住的旅馆,三楼走廊尽头那间客房的门扉紧闭。他抬手轻叩三声,指节触碰木门的闷响在寂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片刻等待后,他又敲了三下,却仍如石沉大海。
“亨特利,是我,艾菲斯。”但房内没有丝毫动静。
无奈,艾菲斯只好回到旅馆的一楼前台,身材浑圆的老板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玻璃酒杯,油腻的围裙上沾着酒渍。
艾菲斯刚踏进前台区域,柜台后的胖老板目光便落在他胸前熠熠生辉的魔法师协会徽章上,原本慵懒擦拭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瞬间堆起殷勤的笑容。
他自然认识艾菲斯——不仅因为艾菲斯胸前的徽章,更因他经常来探访亨特利,甚至最初便是他带着那位叫做亨特利的客人入住,连定金都是他爽快付清的。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老板慌忙放下酒杯,用围裙擦了擦手,微微欠身,“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助到您的吗?”
艾菲斯眉宇间透着几分焦灼:“我想问问亨特利先生的去向。”
老板闻言,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回忆道:“说来奇怪,亨特利先生两天前清晨出门时还与我打了招呼,可自那以后,再未见过他归来。”
“两天前...”艾菲斯低声重复着这个时间,并陷入了思考:米尔斯王国如今疫病肆虐,边境动荡,作为一名来自鲁尔斯的外乡人,亨特利不会轻易出城冒险。更可能的是他在城内追查什么线索,以卡斯波特城的规模,正常出去办事,正常情况下今日也该回来了。
思考片刻后,艾菲斯叮嘱旅馆老板:“如果亨特利今天回来了,叫他来魔法师协会通知我。”
老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次日,艾菲斯一遍整理自己的物品,一遍等待协会前台的通知,然而,整个上午都没有等来任何人的通知,艾菲斯的心中略有不安,决定再次去旅馆找亨特利。
艾菲斯刚踏入旅馆大门,柜台后的胖老板便像受惊的兔子般弹了起来,小跑着迎上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魔法师大人,我昨天守了整日,确定亨特利先生昨天没有回来。”
艾菲斯微微颔首,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把亨特利的房间的钥匙给我,我需要亲自进行确认。”
胖老板的手指在钥匙串上迟疑地摩挲着,铜钥匙叮当作响。他偷瞄着艾菲斯胸前的协会徽章,又想起正是眼前这位法师带着亨特利来这间旅馆,并大方地预付了三个月的房钱。
最终,对魔法师协会的敬畏战胜了责任感,他叹了口气,取下那枚磨损严重的黄铜钥匙交给了艾菲斯。
房门吱呀开启,午后的阳光斜射入内,照亮了浮尘飞舞的空气。房间整洁得近乎刻意——床铺平整,水杯倒扣在木桌上,墙角的行李箱安静地躺着,几件换洗衣物整齐叠放在床头。
艾菲斯缓步踏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个角落:窗台没有挣扎痕迹,连床底的灰尘都未被扰动。
房间表面看似寻常,里面都是平日常用的物件,但这反而加深了艾菲斯的疑虑,想到之前亨特利给自己的那些材料,显然他是把文件藏起来了。
艾菲斯毫不犹豫地使用自己的天赋进行探测,如今他的天赋已能穿透四十厘米厚的实体障碍。感知如水波般无声漾开,掠过墙壁、床铺、桌椅,最后在房间角落的四脚柜处骤然凝滞。
那是个年代久远的橡木柜,四根雕花柜脚悬空半掌,与地板之间留下一道幽深缝隙。就在缝隙正下方的地板里,他的感知捕捉到埋藏着一个铁皮盒子。
艾菲斯蹲下身,指尖抚过粗糙的木地板,精准地将那块地板掀开,果然有一个暗格,地板下面放着一个铁皮盒子。
盒中是一叠文件,艾菲斯小心地取出一叠泛黄的卷宗,最上面赫然是多莱特男爵的详细档案,他与黑暗教会的隐秘交易,到在边境城镇的非法矿场,事无巨细。往下翻阅,竟还有几位子爵与伯爵的黑料:走私记录、贪污账目、甚至涉及暗杀的密信,纸页边缘还留着亨特利用红笔标注的疑点。
艾菲斯的指尖骤然收紧,羊皮纸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呻吟,他的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亨特利这些天的失踪,莫非是因刺探贵族秘辛而暴露了踪迹,被某个贵族抓起来了吧?
当他翻到盒底时,指尖触到一叠手写笔记,竟是“月影餐厅”的招牌菜谱,“月影餐厅”是卡斯波特城最负盛名的魔物料理餐厅之一,里面的魔物烹饪方法深受贵族们的追捧。
菜谱上记载着十几种不同魔物的料理方法,甚至……还有哥布林的料理方法!
艾菲斯的眉梢微挑,一边疑问亨特利究竟是如何获得这些菜谱的?一边感叹就连哥布林竟也能被列入料理名录?盒中各式配方琳琅满目:既有常规的火焰蜘蛛卵煎饼,也有令人瞠目的影狼心脏刺身……
艾菲斯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现在不是仔细研究这个的时候,亨特利的消失是察觉危险主动隐匿?还是已落入贵族之手?
艾菲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铁盒边缘,一声叹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若有足够的时间,他定会调查亨特利的失踪,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定能通过各种方法去救他,但明天他就要通过传送阵返回科扬城,一天内想要在偌大的卡斯波特城寻找他的踪迹,几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