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赵大川看清来人，狂喜瞬间压过恐惧，声音都变了调！那支精准的救命箭，正是王猎户的手笔！
“爹！虎哥！”王豹也认出了父亲和大哥，又惊又喜，腿肚子还在打颤。
王猎户和王虎如同两道矫健的黑影，迅速切入战场。
王猎户弓弦再响，又是一箭逼退另一头试图冲撞沈海的野猪。
王虎则如猛虎下山，手中猎叉带着破风声，狠狠扎向被第一箭射伤、正狂性大发的野猪后腿！
“嗷——！”
野猪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嚎，后腿被刺穿，行动顿时受限，只能疯狂地原地转圈冲撞。
另外两头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反击和同伴的惨状震慑，凶悍之气一滞，发出威胁的低吼，獠牙对着众人，却不敢再贸然冲击。
“大川！带着人往高处退！别硬拼！这东西记仇！” 王猎户沉稳的吼声如同定海神针。
赵大川瞬间回神：“退！快退！往坡上走！”
他一把拉起还坐在地上的沈风，沈林和沈海也赶紧搀扶起脸色煞白的孙河和抱着麻袋的沈石。沈宁玉早已机警地绕到树后，迅速跟上。
众人且战且退，在王猎户父子的掩护下，快速退到了地势更高、林木更稀疏的地方。
那三头野猪在原地暴躁地刨着地，对着火光和人影发出不甘的咆哮，但终究没有再追上来。受伤的那头更是血流如注，渐渐萎靡。
危机暂时解除。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火把的光映着一张张惊魂未定、汗水泥污混杂的脸。
沈风还在发抖，孙河拍着胸口直念“老天爷保佑”，沈石死死抱着那袋花椒，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赵大川抹了把脸上的汗，走到王猎户面前，重重一抱拳，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由衷的感激：“王大哥！虎子！救命之恩！我赵大川……我老沈家没齿难忘！”
说着就要往下拜。
王猎户赶紧伸手扶住，豪爽地摆摆手：“大川兄弟，说这话就外道了！乡里乡亲的，碰上了哪能见死不救？再说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和地上散落的背篓麻袋，最后落在沈石怀里鼓囊囊的麻袋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这大半夜的，摸黑上山……是冲着那‘四十文一斤’的花椒来的吧？”
这话一出，沈家所有人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气氛再次变得微妙。刚逃过野猪，难道又要面对……
赵大川脸色一僵，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沈秀不在，孙河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沈宁玉靠在稍远的一棵树下，小口喝着竹筒里的灵泉水，冷眼旁观。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救命恩人。]
她心里明镜似的。王猎户父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显然听到了风声。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王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开口了：“爹……都怪我白天多嘴……沈家二爹他们……”
王猎户瞪了儿子一眼，却没真责怪，反而看向赵大川，语气坦诚：
“大川兄弟，豹子嘴上没把门，是他不对。
不过，这后山的花椒，也不是谁家种的，本就是天生地长的东西。
你们沈家丫头有本事认出值钱，那是她的能耐。咱们撞上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见者有份，你看……”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再清楚不过。救命之恩是情分，但这花椒的利益，得分润。
赵大川和孙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肉疼。
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不分点出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这到手的钱……
沈宁玉喝完水，盖好竹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没有看王猎户，而是对赵大川平静地说：“爹，王大叔和虎哥救了我们，这份情得认。花椒是山里的，见者有份也说得过去。”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僵局。
赵大川看着女儿沉静的眼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咬牙，对着王猎户道：
“王大哥，玉姐儿说得对！救命之恩大于天！这花椒，咱们两家平分！虎子豹子也出了力，不能亏着！”
“好！大川兄弟爽快！”
王猎户脸上露出笑容，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也没想独吞，沈家主动提平分，面子里子都有了。
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王虎憨厚地笑了笑，王豹更是喜形于色。
众人重新聚拢。沈石在王猎户的注视下，有些不舍地打开麻袋。
浓郁的辛香再次弥漫。王猎户经验老到，抓起一把看了看成色，又掂量了一下麻袋的分量，心中大致有数：
“看着得有二十来斤出头。咱们两家，一家一半。大川兄弟，你看如何？”
“成！” 赵大川点头。
当下，两家一起动手，将采摘的花椒重新均分，各自装好。
沉甸甸的收获，暂时抚平了刚才的惊吓和分润的肉疼。
收拾停当，王猎户看着那头还在低吼、但已明显失血过多无力挣扎的受伤野猪，眼睛一亮：
“大川兄弟，这畜生伤了人，不能留！正好，咱两家合力把它收拾了！
皮子归我，肉咱们平分！这野猪肉，可是好东西！”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一头成年野猪，哪怕除去内脏皮毛，净肉也有一百多斤！这可比花椒实在多了！
“好！听王大哥的！”
赵大川精神一振，立刻招呼儿子们准备工具。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王猎户经验丰富，指挥着众人合力将那受伤的野猪结果了。
王虎和赵大川负责放血，沈林沈海帮着拖拽，王豹和沈风则兴奋地打着下手。
沈宁玉和孙河、沈石退到一边，看着这血腥又充满收获的场面。
沈宁玉靠着树，看着父兄们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下晃动，野猪的腥气混合着花椒的辛香，形成一种奇异的气味。
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飞快地盘算着：
[野猪肉……意外收获。花椒分出去一半，损失不算太大。王猎户这人情，算是用花椒和猪肉还上了，还搭上点交情。村里其他人……明天怕是要炸锅了。]
等他们将野猪简单处理捆扎好，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山林褪去了夜的诡秘，显露出青翠的轮廓。
众人拖着沉重的野猪和花椒，踏着晨露下山。
虽然疲惫不堪，但收获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脚步反而轻快了不少。
王豹和沈风甚至开始小声讨论起野猪肉怎么吃才香。
回到沈家小院时，天色已经大亮。沈秀早已等在门口，焦急地张望。
看到众人浑身是血和泥污，还拖着一头巨大的野猪，吓得脸都白了，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才捂着胸口念了好几声“菩萨保佑”。
当看到那分成两堆的花椒和半扇野猪肉时，沈秀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不上洗漱和休息，赵大川和王猎户立刻开始分肉。野猪皮完整地剥下，归了王猎户。
猪肉被分成大小相当的两份，内脏也均分。花椒则早已分好。
“大川兄弟，秀妹子，这次多谢了！” 王猎户扛着自己那份肉和花椒，笑容满面，“以后上山有啥事，招呼一声！”
“王大哥客气了！这次多亏了你和虎子！” 沈秀连忙道谢，又让孙河赶紧去拿些家里刚蒸好的饼子塞给王家父子。
送走心满意足的王家父子，沈家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的老天爷……”
孙河看着院子里那堆成小山的自家那份花椒和半扇油光水亮的野猪肉，又看看几乎虚脱的众人，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沈宁玉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慢慢冲洗着手上的泥污。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看着院子里狼藉又丰盛的景象，听着二爹孙河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排：“这肉得赶紧腌起来一部分……花椒也得再晒晒……今天帮工来了看到可怎么好……”
沈宁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新的一天，新的麻烦，也……不缺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