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林玄探密，知敌联合
夜风刮过树梢，林玄站在北谷小道的拐角处，脚下踩着半干的落叶。他没再往前走，而是靠在一块岩石后，抬头看向天空。
那只鹰又来了。
它从北方飞来，翅膀张开，划过低云，在木屋上空盘旋一圈，然后掉头回去。林玄盯着它的方向，直到它消失在山脊背面。
他知道这鹰不是偶然出现的。
左冷禅在用它传信。泰山派和嵩山之间，已经搭起了暗线。
他摸了下腰间的剑柄，确认没有松动，然后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前方坡地上那座木屋再次出现在视线中。灰色旗帜还在飘，旗角的鹤纹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两个守卫在门前来回走动，步伐规律，每走十步就转身一次。
林玄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地图。这是他早年画的，边角磨损，但标记清晰。他对照地形，确认自己所在位置与驻地的距离、风向、以及最佳接近路线。
守卫换岗的时间是子时二刻。
现在还差一刻钟。
他收起地图，贴着山坡边缘慢慢靠近。泥土潮湿，脚底容易打滑，他每一步都踩得稳。中途经过一片矮林，他停下，拨开几根树枝——地面有新踩过的痕迹，鞋底纹路和昨夜发现的一样，是硬底皮履。
有人刚进去过。
他不再犹豫，加快速度，在离木屋三十步外的一块大石后藏住身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终于，屋门打开。
两名守卫走出来，原来的两人走进去。换岗完成。
就是现在。
林玄深吸一口气，右手按在胸口，意识沉入体内。下一瞬，周围的一切静止下来。
风停了，树叶不再晃动，守卫抬脚的动作凝固在半空。连屋檐下挂着的铜铃也一动不动。
五秒。
够了。
他起身，快步穿过空地，绕到木屋侧边。窗户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翻身进入。
屋内三人正围坐在桌前。天门道人坐在主位，脸色严肃。他左边是个年轻弟子，穿着嵩山服饰，袖口绣着银边。右边是个执笔的记事生，手里拿着纸笔，正准备记录。
桌上摊着一张草稿，墨迹未干。
林玄走近，目光扫过纸面。
“嵩山主力诱敌南线，泰山奇袭衡山后谷，三更同步，不得延误。”
下面还写着：“若衡山分兵救援，嵩山伏兵自东岭切入，直取主殿。泰山得手后，以烟火为号，两军会师于峰顶校场。”
他继续看。
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几处点位。一个是衡山南门，写着“假攻”；另一个在后谷断崖，标注“突入”；还有两处埋伏点，分别位于东岭密道和西峰岔路。
他记下所有标记的位置。
这时，那名嵩山弟子开口了，声音却像被冻住一样，悬在空中。林玄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才那句话还没说完。
他转向桌角，那里放着一封信的底稿，抬头写着“致天门师兄亲启”，落款是“左冷禅”。
内容只有两句：
“大事可期，望兄勿疑。待衡山火起，嵩山必履约。”
林玄把这两句话也记进心里。
他没碰任何东西，没留下痕迹。确认情报完整后，他后退两步，翻出窗外。
身体落地的瞬间，时间恢复。
风重新吹起，树叶沙沙作响，守卫的脚步继续向前迈去。没人察觉屋里少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刚才有个人看过他们的全部计划。
林玄退回岩石后，靠在那里喘了口气。
五秒很短，但他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东西。
左冷禅要借泰山的手打头阵，自己躲在后面等衡山分兵，再从东岭杀进来。他们约定三更动手，南北夹击，逼他两面受敌。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计划已经被看了个彻底。
他站起身，沿着原路返回。这次他走得更快，穿过矮林，越过断崖边的小道，一直回到北麓密林深处的一处岩洞。
这里是他早年探路时发现的，隐蔽，干燥，入口被藤蔓遮住，外人很难发现。
他钻进去，从怀里掏出纸笔，借着微弱的月光，把刚才看到的内容一笔一笔写下来。
“嵩山诱敌南线，泰山攻后谷，三更同步。”
“伏兵设于东岭、西峰岔路。”
“左冷禅承诺履约，条件是衡山火起。”
他写完，又看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然后他把纸折好，塞进油布包里，放进怀中。
接下来怎么做？
直接告诉莫大先生？不行。一旦走漏风声，两派会立刻更改计划，甚至提前动手。
让衡山加强防守？也不行。他们兵力本就不多，分散防御只会更弱。
唯一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左冷禅和天门道人不是一路人。一个阴狠，一个冲动。一个想称霸五岳，一个只想抢地盘。他们合作，是因为利益暂时一致。
只要打破这种一致，联盟就会崩。
他想到那封信。
如果能让天门道人以为，左冷禅根本没打算履约呢？
如果他在两派联络的路上做点手脚，让泰山派收到一封“假信”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五秒的时间停止，足够他截下送信人，改写内容，再放他走。
改什么？
他闭上眼，脑子里浮现那句“衡山火起，嵩山必履约”。
改成——
“若泰山得手，嵩山即占主殿，事后各守其域，互不干涉。”
这句话的意思变了。不再是联手，而是划清界限。天门道人一看就会明白：左冷禅不打算帮他守住衡山，只想趁乱抢地盘。
他会信吗？
会。因为他本来就不太信任左冷禅。否则也不会派弟子连夜来传战书，强调“衡山归我”。
只要这封信送到，天门道人一定会怀疑。
怀疑一起，行动就会迟缓。
而那一晚的合击，也就成了各自为战。
他睁开眼，手指在膝上轻轻敲了两下。
计划定了。
他不需要马上回山，也不需要召集任何人。他一个人就能搅乱这场联合。
他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
外面风声渐紧，树枝拍打着洞口的藤蔓。
他睡得很浅，但很安静。
天快亮时，他睁开眼，伸手摸了下腰间的剑。
该出发了。
他记得莫大先生说过，泰山派驻地每天清晨都会派出一名信使，前往嵩山方向交接情报。
那个信使，会在辰时初刻出发。
他要等的人，就是他。
他走出岩洞，顺着山坡往下走。天色灰蒙，雾气未散，远处山影模糊。
走到半山腰，他停下，在一棵树后藏好。
这里能看到通往嵩山的小道。
他坐下，静静等着。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影出现在小路上，身穿泰山服饰，背着一个黑色布包，走得很快。
就是他。
林玄站起身，右手按在胸口。
信使越来越近。
十步。
五步。
他发动时间停止。
世界静止。
那人脚步定在半空，手中布包微微晃动，却没有落下。
林玄走上前，拉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封信，封口贴着火漆，印着泰山派的鹤纹。
他抽出信纸，展开。
上面写着：“昨夜议定，三更合击，后谷为主攻方向，请贵方务必准时出兵，不得延误。”
下面是天门道人的签名。
林玄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快速写下另一封信：
“经昨夜商议，泰山负责后谷突袭，嵩山主力牵制南线。若泰山得手，嵩山即占主殿，事后各守其域，互不干涉。”
他把信纸折好，放进布包，原样放回。
然后他退后两步。
时间恢复。
信使继续往前走，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