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寒冬。
鹅毛大雪笼罩着皇城根,火车缓缓进站,站台上走下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 ** 。他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手中沉甸甸的行李仿佛轻若无物。
望着熟悉的站台,旅居异乡多年的陆宁眼中泛起波澜。十年光阴荏苒,这里的一砖一瓦依然如昨。
当年老班长牺牲后,陆宁便将他的掌上明珠姜茜安置在这座四合院里——那是组织分配给他的居所。五年来,他每月都将津贴悉数寄回。
算来当年那个总缠着他要糖吃的小丫头,如今也该出落成大姑娘了。思及此,陆宁脚下的军靴踏着积雪疾行,归心似箭。
而在那方古旧的四合院内,明净的玻璃窗映着少女忙碌的身影。姜茜利落地扎着齐肩短发,杏眸中漾着笑意。她正仔细擦拭着桌上相框——那是她和父亲、陆宁哥最后的合影。
每当飘雪时节,她总会想起那个承诺:等雪再落时,哥就回来了。
父亲去世后,陆宁因工作调动离开了皇城根。他把姜茜安置在这座四合院里生活。
每个月陆宁都会按时寄来生活费和各种票据。他往日的战友偶尔也会送来些肉食,这让十岁起独自生活的姜茜虽然艰辛,但也平安度过了五年时光。
如今姜茜已是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和同班的何雨水、于海棠关系密切。特别是同住一个院子的雨水,成了她无话不谈的闺蜜。她们总是一起去食堂吃饭,姜茜常会分些菜给雨水,有时也会在屋里小聚。
回忆这五年的生活点滴,姜茜时而蹙眉时而浅笑。最让她雀跃的是,分别五年的陆宁哥终于要回来了。这个月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将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正当她沉浸在喜悦中时,院里的喧闹声打断了思绪。看到陆续聚集在前院的邻居们,姜茜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下意识攥紧口袋里仅剩的一元钱——那是准备给陆宁哥买肉接风用的。
院 ** 三位大爷正坐在八仙桌旁喝茶。壹大爷易忠海放下搪瓷缸开口道:还是老规矩,贾张氏家日子艰难,眼看要过年了,大家商量下怎么接济他们。
贾张氏、秦淮如和棒梗三个孩子站在自家门口,神色间丝毫不见愧意,反倒坦坦荡荡,仿佛在暗示众人赶紧掏钱拿粮,别浪费时间。
院子里的人渐渐聚集起来。
姜茜走到人群中,听完易忠海的发言后微微蹙眉,轻叹一声。
许大茂牵着娄晓娥踱进前院,目光始终在秦淮如身上打转。厂里他就常对这个俏寡妇动手动脚,此刻见她家又要募捐,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年年都让大家捐钱捐物,秦淮如你总该表示表示吧?许大茂冲她挤眉弄眼,右手在腹前比出三根手指。
秦淮如会意,咬着嘴唇悄悄竖起四根手指,嘴上却道:这些年多亏大家帮扶,东旭走后我们全家才没饿肚子。我替孩子和婆婆谢谢各位了。
许大茂冷笑退入人群。他本意是给三个鸡蛋,这寡妇竟张口要四块钱!不过想到还有傻柱这个 ** ,他倒要看看这出戏怎么演。
三位大爷捧着茶盏端坐上首。待议论声渐歇,易忠海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只见易忠海清了清嗓子:既然老规矩没变,柱子,该你表态了!
院里的老住户们都竖起了耳朵。
何雨柱大摇大摆走上前来,仰着下巴,神气活现地说道:
壹大爷说得对!照旧例,我这儿能给秦姐家出五块钱!
许大茂在一旁冷笑,眼神就像在看个二傻子。
对面贾张氏一家子却乐开了花。
棒梗一个箭步窜起来:柱子叔,再加点儿呗!
何雨柱乐得见牙不见眼,挥手道:去!小孩子别瞎掺和!说话间还偷偷瞄着秦淮如。
秦淮如抿嘴一笑,眼波盈盈,看得何雨柱心头一热。
院里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瞧瞧!叫傻柱还美滋滋的!
这名儿取得真没错!
何雨柱梗着脖子嚷道:都消停点儿!我话撂这儿了,壹大爷您看?
易忠海欣慰地点点头,刘海忠捋着胡须露出赞许的神色。
角落里的闫埠贵却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五块钱要是给自己的多好!
三位管事大爷开始挨个表态。
易忠海假咳两声:既然柱子开了头,老刘,你表个态?
刘海忠暗骂这老狐狸,面上却堆着笑:我这都好说。老闫,您也吱个声?
三位老人互相推诿时,贾张氏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些黄土埋脖子的老东西,给钱就完事了,磨磨唧唧跟婆娘似的!
闫埠贵恨得牙痒。
但面对众人目光,他只得咳嗽两声:
过节嘛,我就免费给贾家写副对联,这次不用拿花生瓜子换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贾张氏。
老不死的,那点瓜子值几个钱?写副破对联也好意思说!
呸!老乌龟!
院里条件好些的给了钱,困难的出了粮食。
轮到姜茜时,所有人都盯着她瞧。
贾张氏看她面露难色,立刻嚷道:
姜茜姑娘,大伙儿都表示了,你怎么装哑巴?
多少给点吧,钱粮我们都接着!
这话气得姜茜直哆嗦。
什么叫?
善良的姑娘强忍泪水解释:
贾大婶,我哥快回来了,钱要留着买菜...实在拿不出来了。
贾张氏顿时撒泼打滚,扯着嗓子干嚎:
儿!你睁眼看看!留我们孤儿寡母被人作践!
壹大爷!您可得管管!
秦淮如拽了拽婆婆衣角,欲言又止。
易忠海紧皱眉头。贾张氏话虽难听——
但这丫头也太不识抬举!
毕竟是他易师傅张罗的善事!
姜茜急得眼眶通红,声音发颤:
秦姐,你倒是说话呀!这些年我哪次没给你们家钱?可这回......我哥哥要回来了,要是把钱给了你们,我哥连口肉都吃不上了!
秦淮如嘴唇微微颤抖,依旧沉默不语。
贾张氏尖着嗓子嚷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哥都多大人了,你也老大不小,还跟孩子抢肉吃?我们拿钱不都是为了我家棒梗吗?
你们少吃一口能饿死?要是亏着我孙子,我做鬼也要缠死你们!
还有你那情郎哥哥!你俩没一个好东西!
姜茜浑身一抖,眼中燃起怒火:
骂我就算了,不许你污蔑我陆宁哥!这钱我就是烧了扔了,也绝不会给你们!
贾张氏顿时瘫坐在地,又哭又闹。
傻柱皱着眉头,看见秦淮如红着眼圈的可怜模样,站出来说道:
姜茜,大人饿着没关系,可不能苦了孩子。你就掏一块钱吧!
姜茜气得浑身发抖——她兜里就剩这最后一块钱了!
傻柱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令人作呕。
院里的街坊们都在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姜茜。
何雨水死死咬着嘴唇。
[何雨水牙齿咬得咯咯响。
姜茜是她唯一能说知心话的人,此刻却遭众人欺负。
尽管害怕院子里那些眼神,她还是挪动脚步,默默站到了姜茜身旁。
感受到何雨水的举动,姜茜心头涌起暖意。
满院子的人都在逼她交钱。
虽然雨水没开口,但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茜心里明镜似的。
家里的财务大权都握在傻柱手中。
如今傻柱趾高气扬地帮着秦淮如一家。
若此时雨水不顾后果为自己说话,必定会得罪傻柱。
过去在学校只能啃窝头的她,往后的日子只怕会更艰难!
姜茜理解雨水的难处,但对那些盯着自己要钱的人却恨之入骨。
平时三五块的小钱就当打发乞丐,但这次他们彻底触犯了姜茜的底线!
站在许大茂身旁的娄晓娥实在看不下去。院里人合伙欺负姜茜算怎么回事?她悄悄拽了拽丈夫的衣袖。
见许大茂无动于衷,娄晓娥索性上前半步道:
秦淮如,姜茜年年接济你们家。现在她有难处,你们反倒逼上门来?
话音刚落,傻柱就扯着嗓子吼:
娄晓娥!关你屁事!
不下蛋的母鸡也配指手画脚?
娄晓娥气得脸色煞白,却还是死死拽住要扑上去的许大茂。
畜生!你再说一遍试试!许大茂双腿凌空乱蹬。
姜茜咬破的嘴唇渗出血丝。
满院子冰冷的目光像刀子般扎来——除了娄晓娥,这些面孔她永生难忘!
轻蔑的、嫌恶的、冷漠的......
姜茜颤抖着手摸向衣兜,泪水滚落时掏出张皱巴巴的钞票。突然,院门外传来颤抖的呼唤:
茜茜!我回来了!
姜茜眼泪瞬间化作笑颜,甩开满院的魑魅魍魉冲向大门:
陆宁哥!
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动静,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只见陆宁牵着姜茜的手走了进来。
何雨柱笑着往前一站,挡在两人面前:哟,陆宁回来啦?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陆宁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就蹦出两个词:废物!没出息!
他压根没打算停步,径直往前走。何雨柱被无视,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冰冰地盯着陆宁:既然你回来了,咱把刚才的事说清楚。
陆宁随手放下行李,嘴角挂着冷笑:巧了,我也正想听听。
何雨柱一乐,转身走回原位:一大爷,您看他们兄妹都来了,咱们接着来?
易忠海点点头,示意闫埠贵把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这当儿,陆宁已经领着姜茜走到人群里。娄晓娥看见他的瞬间,心跳突然加速——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这股子英气,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颤。
何雨水和秦淮如也都看呆了。在她们的记忆里,可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简直像从梦里走出来的。
闫埠贵说完后,何雨柱瞥见秦淮如盯着陆宁的眼神,许大茂也注意到自己媳妇的反应,心里直泛酸。
何雨柱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事儿你也听明白了,大伙儿都出了力,你们家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学雷锋做好事嘛,咱们都得跟上!
姜茜察觉到陆宁哥握手的力道加重,心里蓦然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