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内力生
“弟子……已略有所悟。”
这短短七个字，如同耗尽了玄心毕生的气力。话音落地的瞬间，他感觉不仅仅是声音，连带着某种一直支撑着他、禁锢着他的东西，也一同碎裂了。
预想中的天罚并未降临，没有佛怒，没有地裂。只有慧明师叔那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肺腑的审视目光，以及演武场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凝聚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怀疑与探究的视线。
然而，外在的寂静，恰恰反衬出他内在世界的天翻地覆！
就在他话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的刹那——
“轰！”
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脑海最深处炸响，又似沉睡的火山于丹田之下猛然喷发！一股灼热、精纯、远超之前那丝微弱暖流千百倍的能量洪流，毫无征兆地自他脐下三寸的丹田气海之中汹涌而出！
这并非外界灌注，而是源自他自身生命本源被引动、被激发后产生的磅礴内力！是那“破戒僧系统”以“妄语”为钥匙，撬开了禁锢他潜能的无形枷锁，将深埋在他体内的力量瞬间释放！
热流初时如涓涓细泉，随即化作奔腾的江河，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向他那原本干涸、狭窄、甚至多处滞涩的经脉！
“呃！”
玄心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震。这股力量来得太猛烈，太突然！经脉被强行拓宽、冲刷带来的撕裂般的胀痛感，几乎让他晕厥过去。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内里的僧衣，额头上青筋暴露，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血红，又迅速转为苍白。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说出那句话后，身形晃了晃，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神色。唯有离他最近的慧明师叔，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从玄心体内勃发出来的、虽然混乱却真实不虚的内力波动，以及他周身空气中那细微的、因内力激荡而产生的涟漪！
慧明眼中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三日！仅仅三日！从一个内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气感都难以捕捉的“武学废材”，到如今内力自生、勃发外显？这已经不是“略有所悟”可以解释的了，这简直是脱胎换骨！难道世上真有“顿悟”一说，能让人在武学上产生如此匪夷所思的飞跃？
且不说慧明心中的惊涛骇浪，此刻的玄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体验。
那内力洪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种极致的、新生的快感！他能“内视”到（这是一种玄妙的感知，并非真的用眼睛看见）那些原本如同纤细、淤塞溪流般的经脉，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击下，被强行拓宽，变得坚韧，其中流淌的不再是微弱的气息，而是滚滚如潮、带着灼热温度的内力真气！
四肢百骸间，那长期以来因心结郁气、营养不良而积累的沉疴滞涩，被这股内力一扫而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通透、力量充盈的感觉，取代了以往的沉重与无力。他的骨骼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声，如同雨后春笋拔节，那是筋骨在内力滋养下正在被强化；肌肉微微震颤，变得更加凝实有力。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生命层次的初步蜕变！
就在他全力引导、适应着这股新生内力，痛并快乐着的时候，意识深处，那虚幻的系统界面再次自动浮现。
界面上的字迹正在发生清晰的变化：
【修为：凡夫俗子】 的字样如同水波般荡漾、模糊，随即，如同褪去旧壳，焕然新生般，转变为——
【修为：初窥门径】
字迹不再是暗淡的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稳定的白色光泽，代表着他的修为境界，已然踏入了真正的武道门槛！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陌生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涌入他的脑海。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感悟”与“法诀”！
《金刚微言》入门心法！
“金刚”，喻其坚固锐利，能破一切邪魔外道；“微言”，指其并非大吼大叫，而是将佛门真言之力，蕴含于细微声音、乃至意念波动之中，以音波的形式震荡而出，伤敌于无形，亦可震慑心神！
心法口诀并不冗长，却字字珠玑，深奥难解，涉及内力的特殊运转路线，喉部肌肉、气息的微妙控制，以及精神意念的配合。若是放在往常，以玄心那“愚钝”的悟性，恐怕钻研数月也难以入门。但此刻，在这系统灌顶般的传承下，这些奥义如同本就属于他记忆的一部分，瞬间被他理解、吸收，虽然还远未达到精通的程度，但确确实实已经掌握了最基础的运转法门！
他甚至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尝试按照这心法调动内力，发出一声蕴含微弱佛门力量的音波！
这一切的蜕变——内力自生、修为提升、获得《金刚微言》——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他说出那句妄语，到体内变化稍定，系统提示完成，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玄心强行压下体内依旧有些奔腾不休的内力，以及脑海中那纷至沓来的《金刚微言》信息，缓缓抬起头。他尝试着调动了一丝内力，原本因虚弱而有些佝偻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许。原本总是带着痛苦与迷茫的眼神，此刻虽然依旧复杂，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内敛的力量感。
他再次看向慧明师叔。
慧明师叔也正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任何一丝“取巧”或“外力”的痕迹。但此刻的玄心，内力源于自身丹田，功法感悟直接烙印灵魂，除了进步速度匪夷所思之外，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这就是“顿悟”最可怕的地方，它不合常理，却偏偏真实存在。
“……虽有进步，但距‘粗通’之境尚远，招式依旧粗糙，内力虚浮。不可懈怠，下去吧。”慧明师叔终究没能找到破绽，只能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做出了评判。
“是……谢师叔。”玄心躬身行礼。这一次，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不高，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沙哑颤抖，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平稳。
他转身，在无数道依旧充满震惊、疑惑、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回队伍。
每一步落下，他都感觉脚下的青石板似乎都变得不同了。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充满了力量。体内那缓缓流转的内力，如同温暖的溪流，滋养着他的身躯，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知道，这力量，是以“破戒”为代价换来的。
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此刻，感受着体内真实不虚的内力，触摸到《金刚微言》那神奇的门槛，那因破戒而产生的负罪感，似乎被一种强大的、掌控自身命运的可能性冲淡了许多。
力量！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他微微握紧拳头，感受着指尖蕴含的力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玄寂看着他走回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嘲讽的话，但接触到玄心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平静中带着一丝凌厉的眼神时，话竟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悻悻地扭过头去。
悟真则是凑近了些，低声道：“玄心，你……你刚才……”
玄心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少林寺的日子，将彻底改变。
“愚钝”之名，或许依旧存在，但已经无人能够再忽视他体内那股新生的、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这一切，仅仅是他以一句“妄语”，叩开“破戒”之门后，所获得的第一份“馈赠”。
藏经阁的阴影，少林的戒律，似乎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了一些。一条充满未知、危险与力量的崭新道路，在他脚下，豁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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