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饮烈酒
时间,仿佛在擂台的角落凝固了。
酒香如同无形的钩索,缠绕着玄心濒临崩溃的神经。脑海中,系统那琥珀色的提示文字【破“酒戒”,可解锁《醉罗汉拳》!】如同恶魔的契约,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光芒。一边是坚守戒律、坦然接受失败,或许还能保有“虽败犹荣”的名声;另一边,则是打破清规,拥抱那狂放不羁的力量,换取一线胜机,继续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走下去。
“喝下它……”
“力量就在眼前!”
“复仇需要力量!”
“戒律只是束缚懦夫的枷锁!”
心底的魔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压过理智的呐喊。玄心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台下那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他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伤口,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无法驱散那蚀骨的渴望。
台下,察觉到异常的议论声渐渐响起。
“他在看什么?”
“好像是……酒?”
“他想干什么?!”
“不可能吧……这可是佛门净地,小比擂台!”
玄寂也注意到了玄心的异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一丝扭曲的兴奋,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道:“看!那废物……他不会是想要……”
高台上,戒律院首座玄苦“霍”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厉声喝道:“玄心!擂台之上,谨守心神!”
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广场上空,也让陷入天人交战的玄心浑身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看到了玄苦那冰冷如刀、充满警告和厌恶的眼神,也看到了方丈玄慈微蹙的眉头,达摩院空性大师眼中的讶异与惋惜,以及周围无数道或惊愕、或鄙夷、或不敢置信的目光。
这些目光,如同无数面镜子,照出了他此刻的“不堪”与“堕落”。
坚守?
还是破戒?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幅画面,却以更加强势的姿态,猛地撞入了他的脑海——
不是佛堂的庄严,不是戒律的森严,而是江南老宅冲天的火光!是父亲脖颈间喷涌的温热!是母亲胸前绽放的血花!是那双冰冷如同深井的黑衣人眼睛!是那句萦绕不散的“不该知道的事”!是玄寂等人肆无忌惮的嘲讽!是自已无数次在深夜被噩梦惊醒的无助!
仇恨!
力量!
这两个词,如同最后的燃料,轰然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挣扎与犹豫!
去他的戒律!
去他的清规!
如果连仇都不能报,如果连自身都无法保全,这戒律守来何用?!这佛门清净,与他何干?!
他只要力量!足以撕碎一切阻碍、追寻真相、血债血偿的力量!
“呃啊——!”
玄心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疯狂与破釜沉舟的决绝!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动了!
他没有扑向对手玄难,而是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撞向擂台边缘那粗大的原木围栏!他的目标,赫然是擂台下方,那位俗家弟子腰间的朱红色酒葫芦!
“他疯了!!”
“拦住他!!”
“玄心!不可!”
惊呼声、呵斥声瞬间炸响!负责维持秩序的武僧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拦!高台上的玄苦更是目眦欲裂,身形微动,似乎就要亲自出手!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或者说,玄心那凝聚了所有不甘、愤怒与决绝的爆发,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咔嚓!”
他竟硬生生用肩膀撞断了一根碗口粗细的围栏横木,木屑纷飞中,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重量般,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向着台下坠落!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那个酒葫芦!
那名俗家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腰间一轻,那个心爱的朱红酒葫芦已经被玄心一把夺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万众瞩目之下,千百道震惊、骇然、鄙夷、茫然的目光聚焦之中,那个浑身染血、僧袍破碎的年轻僧人,在半空中,在坠向地面的过程中,猛地拔开了酒葫芦的塞子,将其高高举起,然后……仰头狂饮!
“咕咚……咕咚……”
清澈凛冽的酒液,如同灼热的岩浆,涌入他的喉咙,烧灼着他的食道,冲入他的胃中!一股从未体验过的、辛辣、滚烫、却又带着奇异酣畅淋漓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轰——!”
就在酒液入腹的刹那,意识深处,那系统界面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破“酒戒”,可解锁《醉罗汉拳》!】的字样如同燃烧起来,然后轰然碎裂,化为无数流淌着琥珀色光芒的玄奥符文,如同醍醐灌顶般,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他的四肢百骸!
《醉罗汉拳》的完整心法、招式、运劲法门、醉意意境……在这一刻,如同他与生俱来的本能,被他彻底理解和掌握!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破“妄语戒”时更加磅礴、更加狂野、更加不受控制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体内轰然爆发!这股力量灼热、奔腾,带着酒的烈性,冲刷着他干涸的经脉,滋养着他疲惫的肉身,甚至……开始影响他的神智!
“砰!”
玄心的身体重重摔落在擂台下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尘土。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摔倒在地,却手中紧紧攥着酒葫芦,仰面朝天,发出不知是痛苦还是畅快笑声的年轻僧人。
他……他竟然真的喝了!
在少林寺小比擂台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破戒饮酒!
这简直是少林寺千年未有的丑闻!是对佛门清规最赤裸裸的践踏!
“孽障!!”玄苦首座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身形一晃,便已来到擂台边缘,脸色铁青,周身杀气腾腾,伸手便要向玄心抓去!“拿下这佛门败类!”
“且慢。”
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是不语僧。
不知何时,他已悄然出现在玄心身旁,如同一直就在那里。他挡住了玄苦的手,目光平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玄心,又看了看暴怒的玄苦,缓缓道:“擂台未分胜负,戒律院此刻拿人,于理不合。”
“不语师叔!您也看到了!他公然破戒饮酒!此等行径,人神共愤!还有什么胜负可言?!”玄苦气得浑身发抖。
不语僧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玄心,意有所指地道:“酒已入喉,戒已破。是福是祸,是魔是佛,尚未可知。何不……看完?”
此时的玄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的僧袍沾满尘土和血迹,脸上也因为摔落而多了几处擦伤,看上去狼狈不堪。然而,他的眼神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里面没有了挣扎,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之前的清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狂放、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醉意!他随手将空了的酒葫芦扔到一边,打了个酒嗝,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开来。
他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歪歪扭扭地,竟然再次……爬上了擂台!
他看向对面脸色凝重、如临大敌的玄难,咧嘴一笑,笑容带着几分癫狂的意味,含混不清地说道:
“玄……玄难师兄……酒……酒是个好东西……来,咱们……再打过!”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个踉跄,仿佛就要摔倒,然而就在身体倾斜到极致,眼看要倒地之时,他的右腿却如同安装了机簧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完全违背身体常理的角度,悄无声息地、毒蛇般踢向玄难的下盘!
醉罗汉拳第一式—— “醉卧沙场” !
玄难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看似醉汉跌倒,实则暗藏杀机!他急忙施展“如影随形腿”格挡,然而那醉醺醺的一腿却在中途陡然变向,如同灵蛇摆尾,绕过他的防御,直戳他膝盖侧面的软麻穴!
“咦?”玄难惊噫一声,被迫后撤半步,才险险避开。
而玄心一招落空,身体顺势旋转,如同风中摆柳,双拳如同毫无章法地乱挥,却偏偏笼罩了玄难上身七八处要害,每一拳都看似轻飘飘,实则蕴含着那股新生的、狂野的醉拳内力!
醉罗汉拳第二式—— “醉舞乾坤” !
玄难只觉得眼前拳影纷飞,虚实难辨,那浓烈的酒气似乎也干扰了他的判断,他只能将“心意气混元功”催动到极致,双掌翻飞,以不变应万变,堪堪守住。
然而,玄心的攻势一旦展开,便如同黄河决堤,滔滔不绝!
“醉望云烟”、“醉步迷踪”、“醉打山门”、“醉闹天宫”……一式式精妙绝伦、狂放不羁的醉罗汉拳法,从他手中信手拈来!他时而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时而如灵猿般攀附纵跃,时而如怒目金刚般挥拳猛击,时而如嬉笑童子般插科打诨!
他的动作完全没有了少林武学的中正平和,充满了不可预测的随机性与爆发力!那醉醺醺的状态,非但没有成为他的拖累,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让他所有的攻击都变得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融合了酒力与系统灌顶的狂野内力,如同被点燃的烈酒,奔腾咆哮,让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玄空引以为傲的“心意气混元功”那圆融一体的气场,在这狂野、混乱、充满了“破戒”力量的醉拳面前,竟开始出现了松动和破绽!他的“拈花擒拿手”再也无法轻易捕捉到玄心那如同泥鳅般滑溜的身法,“如影随形腿”也跟不上那完全不合常理的醉步!
“砰!”
一声闷响,玄难一个判断失误,被玄心一记看似胡闹的“醉汉撞钟”,用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胸口!
他只觉得一股灼热、蛮横的力量透体而入,混元气场剧烈震荡,喉头一甜,竟也忍不住喷出一小口鲜血,踉跄后退!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泥塑木雕般,看着擂台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刚刚公然破戒饮酒、被视为佛门败类的玄心,此刻正以一种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狂放拳法,压着本届小比最大的夺冠热门玄难打!而且……竟然还占据了上风?!
这世界……疯了吗?!
玄苦首座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着擂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丈玄慈目光深邃,看着玄心那醉意盎然却战意滔天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空性大师则是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喃喃道:“这……这是什么拳法?!似醉非醉,形散意凝……竟能破开混元功?!”
玄寂等人更是如同被雷劈中,彻底傻了眼。
擂台上,玄心越打越狂放,越打越肆意,酒意与力量交织,让他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他放声长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几分不羁,更有几分打破枷锁后的畅快!
“哈哈哈……好酒!好拳!”
他猛地一记“醉八仙”中的“何仙姑醉卧云床”,身体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却一脚踢向玄难下颌,逼得对方再次仓皇后退!
胜负的天平,在这一口破戒烈酒下,已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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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