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穿过稀疏的林木，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整夜没怎么合眼的苹果嘉儿，感觉眼皮重得像挂了两块石头。
她是最后一个守夜。
说是守夜，其实大半个晚上，她的注意力都游离在篝火与身旁那个安稳的呼吸声之间。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轻轻推了推身侧，那个占据了她所有思绪的人类。
“程野，天亮了。”
程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即，他怀里另一边的云宝也动了动，似乎是被这动静吵醒了。
云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不满地嘟囔起来，蹄子往程野腰侧顶了顶。
“嘿，你裤子里藏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到我了。”
这句毫无心机的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在场的所有马（人）。
空气凝固了。
程野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尖。
他手忙脚乱地想坐直身体，却因为动作太大，反而让那种尴尬的触感更加清晰。
“对……对不起，云宝！”
程野的舌头打了结，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那是……那是生理现象，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有点尴尬。”
云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紫红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疑惑。
生理现象？什么生理现象？
她看着程野那张涨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再联想到那硬邦邦的触感……
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异性，但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一个夸张又合理，能从某些生物本能中隐约猜到的念头，猛地窜进了云宝的脑海。
云宝的身体瞬间僵住，下一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程野怀里弹射出去。
“呼——”
她扇动翅膀，一口气飞到了空中，仿佛地面上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哦，真不敢相信，你居然……”
云宝的声音都在发颤，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刹住，天蓝色的脸颊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她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好歹给自己和程野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而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苹果嘉儿，表情变得无比古怪。
她看看天上那只炸了毛的天马。
又看看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类。
翠绿的眼眸里写满了“我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的茫然。
这……这比昨晚抱着取暖还要劲爆一百倍啊！
“咳咳！”
程野感觉自己快要尴尬到自燃了，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强行岔开话题。
“咱们快点开始找草药吧！时间不早了！”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根本不敢去看两只小马的眼睛。
幸好，两只小马也没有再揪住这点不放。
云宝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苹果嘉儿也默默地站起身，用蹄子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
只是，当队伍重新出发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无论是云宝还是苹果嘉儿，都有意无意地和程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那距离不算远，但足以让程野清晰地感觉到一种被疏远的感觉。
他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却也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虽然物种不同。
但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于两个雌性马驹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云宝飞在最前面，彩虹色的尾巴都有些无精打采。
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又气又羞。
那个家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早上……
她的小马脑袋里一团乱麻，飞着飞着，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远方。
突然，她眼前一亮。
那是一处高耸的岩壁，几乎是垂直于地面，上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地势险峻，阳光难以照到，常年被阴影笼罩。
岩壁的缝隙里，隐约有水汽渗出，一看就是潮湿无比的地方。
这不就是程野描述的，月光苔生长的地方吗！
云宝心头一喜，瞬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一个俯冲，对着下方的苹果嘉儿和程野兴奋地大喊。
“嘿！我看到了！前面那片岩壁，应该就是月光苔生长的地方！”
“干得好，云宝！”
苹果嘉儿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称赞道，随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三马（人）很快就抵达了那片岩壁的山脚下。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踩上去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云宝，看一下上面有没有月光苔。”
程野仰头看着这片几乎无法攀爬的峭壁，对着空中的云宝说道。
“知道了！”
云宝应了一声，翅膀一振，身形灵活地贴着岩壁向上飞去。
她绕着岩壁上下盘旋了一圈，很快就在半山腰处，发现了一道狭长的石缝。
石缝里，一片幽幽的、如同月华般的微光若隐若现，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月光苔！
而且数量还不少！
“找到了！”
云宝兴奋地喊了一声，立刻飞到那道石缝前。
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道石缝实在是太窄了，窄到只能勉强塞进一只蹄子。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前蹄，拼命往里够，可蹄尖距离那些发光的苔藓，始终差着一大截。
“可恶！为什么非要长在最里面啊！”
云宝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她气恼地收回蹄子，对着下面的程野和苹果嘉儿大声汇报。
“不行！我的蹄子不够长！这活我没法干，我够不到！”
她盘算了一下，随即补充道。
“这缝隙太窄了！程野这么长的手臂，应该可以够到！”
听到这话，程野和苹果嘉儿对视了一眼。
苹果嘉儿走到岩壁前，用蹄子摸了摸湿滑的岩石，摇了摇头。
“这石壁太滑了，根本没有地方落蹄，完全爬不上去。”
她抬头看向云宝，带着询问的语气。
“云宝，你能带他飞上去吗？如果不行，我们就得找别的办法。”
这话，瞬间就点燃了云宝的好胜心。
“别小看我，苹果嘉儿！”
云宝立刻从空中俯冲下来，不满地说道。
“我的力气虽然比你小，但只是背着他飞到半山腰而已，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落在程野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脸颊不自觉地热了热，立刻板起脸警告道。
“先说好，你可不要再起什么奇怪的反应了！要是吓到我，我们可就都完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那个只在刚睡醒的时候会那样！”
程野脸一红，连忙举起双手，再三保证。
云宝这才哼了一声，示意他到自己背上来。
程野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
当他的重量完全压在云宝背上时，云宝的身体明显向下一沉。
“哇哦，好沉啊……你该减肥了，伙计。”
云宝咬着牙，吃力地扑腾着翅膀。
“可我这是正常的体重……”
程野有些尴尬，“不行的话，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不用！我能飞上去！”
云宝倔强地喊道，猛地一扇翅膀，带着程野离地而起。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程野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尽量趴在云宝背上，可这样一来，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抓稳的地方。
云宝的身体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娇小了，他稍微一动，云宝就在空中摇摇晃晃。
“你别乱动！抓稳我！”
云宝急道。
“没地方抓啊！”
程野也急了。
“我这样坐着，你的翅膀都伸展不开了！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得爬！”
挣扎了几秒钟后，一马一人都意识到了这个方法行不通。
云宝只好不甘心地缓缓降落回地面。
程野一落地，立刻从云宝身上下来。
云宝也放弃了，沮丧地用蹄子刨了刨地。
“好吧，这办法确实不行。”
程野没有气馁，开始想别的办法。
他抬起头，目光在陡峭的岩壁上仔细搜寻，大脑飞速运转。
攀爬是肯定不行了，飞行也失败了，那就只能借助工具。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云宝。”
他开口道。
“你再飞上去一次，到岩壁的最顶上看看，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巨大又结实的岩石，或者长得特别粗壮的大树。”
“找那个干嘛？”
云宝不解地问。
程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我们自己制作一根足够长、足够结实的绳子，只要能找到一个牢固的锚点，把绳子系在上面，另一头跟我绑在一起。”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自己爬上去了，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