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的话没多说,林大虎很快铺开地图:“我估摸着备倭兵明日要强攻,他查了三天,应该以为摸透了咱们的布防,估计会攻击咱们瓮城。”
黄狗儿凑近了看,手指在备倭营西侧画了个圈:“我带的人藏在这山谷里,等他主力进了瓮城,就堵他们后路。”
“正合我意。” 林大虎在图上画出红箭头,“暗门里我埋了五十刀盾手,他一进来就关门打狗。你从外面烧他的营寨,断他的退路,咱们前后夹击。”
黄狗儿摸着下巴:“我们今天侦查了下,他的粮草营在西北角,我带一百人去烧,剩下的人守谷口。”
“不用烧光,” 林大虎摇头,“烧一半就行,留着让他心存侥幸,才不会拼命突围。”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这三天他折了一百多人,咱们只伤了七人,拼消耗他耗不起。”
黄狗儿突然笑了:“还是你心思细。这是不是就是‘围师必阙,穷寇莫追’。”
林大虎也笑了,拿起酒壶碰了碰黄狗儿的碗:“干了这碗,明日好好教训这帮备倭兵。”
两碗米酒下肚,暖意从胃里散开。箭楼外的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像在为这对兄弟的重逢伴奏。
第五日清晨,天色刚泛鱼肚白,备倭兵营的号角就撕裂了晨雾。张勇亲披重甲,站在阵前挥刀:“第一队火箭手,烧箭楼!”
两百支火箭拖着烈焰升空,大半砸在箭楼的木板上,干燥的松木瞬间燃起大火。城头的青州兵果然慌了神,举着水桶来回奔忙,有几个甚至踩着梯子往箭楼顶上爬,想把燃烧的横梁推下去。
“就是现在!” 张勇猛地指向城门,“溃兵队上!”
三百名备倭兵突然扔掉盾牌,有的拄着断矛踉跄前行,有的抱着流血的胳膊哀嚎,还有十几个干脆趴在地上装死,被后面的人拖拽着往前挪。
他们穿着破烂的布衣,头发散乱地粘在汗津津的脸上,看起来与寻常溃兵无异 —— 这是张勇安排的,让他们伺机夺门。
“城上的弟兄救命啊!” 溃兵队里有人哭喊,“我们是徐州突围过来的,备倭兵杀过来了!” 喊着喊着,竟真有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连张勇看了都暗赞演技逼真。
城头的青州兵果然犹豫了。有个年轻士兵探出头:“将军,真是溃兵!”
林大虎站在箭楼阴影里,手指在城砖上轻轻敲击。他看到溃兵队里有几个人的靴子崭新发亮,与破烂的衣袍格格不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开暗门,放他们进瓮城,别开主门。”
暗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刚好能容一人通过。溃兵们争先恐后地往里挤,有个 “溃兵” 急着抢先进门,被身后的人故意推了一把,踉跄着摔进瓮城,露出了腰间藏着的短刀。
“动作轻点!” 后面的人压低声音呵斥,踢了他一脚,“忘了张统领的吩咐?”
林大虎抬手示意,五十名刀盾手悄无声息地摸到瓮城两侧的夹道里,手里的盾牌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像堵沉默的铁墙。
等最后一个 “溃兵” 钻进暗门,林大虎突然挥刀:“关!”
暗门 “哐当” 一声合拢,落锁的声响在瓮城里格外清晰。三百名 “溃兵” 瞬间变了脸色,纷纷从怀里掏出兵器,为首的小校狞笑着冲向主门:“夺门!”
就在这时,两侧的夹道里突然传来呐喊,刀盾手组成的铁墙猛地向前推进,将溃兵们挤成一团。最前面的十几个备倭兵被盾牌撞得胸骨断裂,后面的人想后退,却被涌上来的同伴堵住,进退不得。
“上滚石!” 林大虎的声音从箭楼传来。
瓮城上方的暗格里,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呼啸而下。这些石头被凿成圆球形,落地后还在乱滚,撞得备倭兵骨断筋折。有个 “溃兵” 举着刀想爬上城墙,刚够到垛口,就被林大虎一刀劈中手腕,惨叫着摔回瓮城。
“不好!中计了!” 小校嘶吼着挥刀乱砍,却被盾牌挡得严严实实。
此时张勇的主力已冲到瓮城外,看着暗门紧闭,知道里面得手,立刻下令:“撞门!” 十几根撞木被士兵们抬着,狠狠砸在主门上,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却始终没被撞开。
瓮城内,“溃兵” 们的惨叫渐渐微弱。林大虎站在城头往下看,三百人已倒下大半,剩下的被刀盾手围在中央,像困在铁笼里的野兽。
张勇在城外听得咬牙切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 —— 黄狗儿的一百人从西侧山谷冲出,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直扑备倭兵的后队。
黄狗儿一马当先,手中长刀翻飞,瞬间砍倒两名备倭兵。他带来的人都是善射的好手,边冲边放箭,箭箭直指备倭兵的咽喉、心口等要害,很快就在后队撕开一道口子。
“缠住他们!” 黄狗儿嘶吼着,指挥士兵结成小阵,与备倭兵缠斗。他知道,只要拖到林大虎从城中杀出,备倭兵的主力就插翅难飞。
城头上,林大虎见状,立刻下令:“开主门,第一队随我冲!” 他持长枪率先冲出城门,玄色盔甲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残影。
张勇的主力本就因后队遇袭而阵脚大乱,见城门大开,林大虎带着青州兵杀了出来,顿时慌了神。前有林大虎的正面冲击,后有黄狗儿的侧翼猛攻,备倭兵被夹在中间,像被包饺子一般,死伤惨重。
林大虎刀法狠辣,一刀便将一名备倭兵的头颅劈成两半,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丝毫未顾,径直冲向张勇。黄狗儿则带着人绕到备倭兵侧面,专砍马腿,让骑兵失去战力。两人一正一侧,配合默契。
“腹背受敌!” 亲兵惊呼,“张统领,撤吧!”
张勇望着紧闭的暗门,又看看身后溃散的阵型,终于嘶吼着挥刀:“撤!”
当备倭兵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瓮城的血腥味已浓得化不开。林大虎低头看着满地尸体,对身边的黄狗儿道:“这群备倭兵扮的溃民里,还活着四十来个。”
黄狗儿正用布擦着刀:“留着那四十个,让他们去给张勇报信,说咱们杀了两百多溃兵。”
林大虎点头,突然瞥见暗门角落里溃兵正抱着膝盖发抖,便对亲兵道:“问问他们对面的情报,给他们些干粮,让他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