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机械厂的食堂后厨，这几天格外热闹。
一边是傻柱领着人，按照李唯给的思路，热火朝天地试验着“粗菜细作”和标准化流程。
另一边，食堂角落则垒起了一个造型有些奇特的灶台。
这灶台也是李唯的设计。
当晚他不仅给傻柱说了一些菜品上的创新，还拿出了一个改进灶台的方案。
那就是这个高效节能回风灶。
外观依旧是砖石和黄泥垒砌，与寻常大灶无异，但内里结构却另有不同。
李唯把灶膛内部改造成合理的流线型，又在烟道出口处巧妙设置了几片可调节角度的旧铁皮，最关键的是，他在灶台外围用碎砖和厚厚的黄泥加砌了一层保温层。
即节能，又能更大程度的保证受热效果。
这个改造思路一出来，傻柱恨不得当场给李唯跪下。
乖乖，同样都是人，都是一个脑袋，这四大爷脑袋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么多好设计来。
傻柱第二天就赶紧把李唯的这个设计图汇报上去了。
然后厂里就派人把李唯给请了过来。
“李工，您这设计……真能省煤？”
食堂孙师傅围着灶台转了两圈，将信将疑。
这年头，煤炭是紧俏物资，食堂用煤更是大头，若能节省，意义重大。
李唯调试着那几片简陋的铁皮板，语气平和：
“理论上，通过改善燃烧效率和减少散热，节省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煤耗是有可能的。
不过具体效果，还得试烧看数据。”
正式试烧的日子定在了周六下午，食堂活不多的时候。
当天，机械厂后勤科的王科长，甚至老陈主任，都特意过来观看。
傻柱也忙里偷闲，凑在边上。
他对这新灶台既好奇，又隐隐觉得这跟李唯教他的创新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现有条件下，把事情做得更好。
许大茂自然也听说了风声。
看着李唯和傻柱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有点摒弃前嫌化敌为友的那个意思，他心里好不得劲。
尤其是于海棠，最近对他更是爱搭不理，反而偶尔会问起傻柱干得怎么样，这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妈的，不就是个破灶台吗？吹得这么玄乎！”
许大茂啐了一口，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
他不能让李唯这么顺风顺水！
他要让这次试验出个大洋相！
试烧开始。
专门的记录员拿着本子，准备记录耗煤量和时间。
孙师傅亲自下场，在新灶和旁边一个同等大小的旧灶上，各放上一口装满水的大铁锅，同时点火。
火焰在流线型的灶膛里呼呼作响，烟气被铁皮板引导着，紧贴着锅底盘旋，热量被最大限度地吸收。
而旧灶那边，明显能看到一部分热量随着直通的烟气白白流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记录员不断报着数据：
“新灶水温八十度！”
“旧灶水温六十五度！”
“新灶耗煤三斤二两！”
“旧灶耗煤四斤半！”
“……”
每报告出一项数据，围观的人群中都会引发一阵热议。
没错，虽然他们不懂做菜，但他们懂数据啊。
这斤两的问题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他们这些干事了。
而且这还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见证了一项新的发明，这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与荣有焉！
数据对比越来越明显，连干部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项新的改造发明是在他们厂完成的，连带着也有他们的一份成绩啊！
老陈主任拍着李唯的肩膀，连声说好。
躲在食堂窗外角落偷看的许大茂，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没想到这土里土气的灶台真这么管用！
眼看李唯又要立功出风头，他嫉恨得几乎发狂。
就在新灶那锅水即将沸腾，试验即将圆满成功的关键时刻。
许大茂瞅准一个没人注意的空档，突然溜到新灶后方堆放备用煤块的地方。
他假装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手里攥着的一把混了沙土和碎石的劣质煤块，借着摔倒的势头，猛地撒进了新灶熊熊燃烧的灶膛里！
“噗——”
一声闷响，灶膛里原本旺盛的火焰瞬间一暗，腾起一股黑烟，燃烧变得不稳定起来。
“怎么回事？”
孙师傅最先发现异常。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到灶台。
李唯一个箭步上前，蹲下身观察灶口火焰和烟色，又看了看旁边地上散落的煤块和许大茂刚刚摔倒的痕迹，眼神骤然锐利起来。
许大茂则躺在地上，捂着脚踝，哎哟哎哟地叫唤：“哎呦喂！摔死我了！这地怎么这么滑啊！”
王科长皱起眉头：“许大茂？你怎么在这儿？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绊了一下，不小心把煤弄撒了……”许大茂装着龇牙咧嘴。
“不是弄撒。”
李唯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走到那堆撒落的煤块前，用脚扒拉了一下，露出几块含有大量杂质的煤块。
“这是故意添加了阻碍燃烧的杂质。”
他转向众人，目光最后落在许大茂身上，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正常煤块燃烧火焰呈亮黄色，烟气淡青。
刚才灶膛火焰瞬间变红发暗，烟气转黑，伴有明显颗粒物，这是典型的燃烧不充分现象。
通常是因为燃料中混入了大量不可燃杂质，如沙土。”
他拿起一块掺杂明显的煤，走到许大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大茂，你刚才摔倒的时机和角度未免也太巧了吧？”
“而且……”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李唯突然伸手抓向许大茂的胳膊。
“诶哟，疼疼疼……”
许大茂哀嚎起来，“李工，抓我胳膊干什么？”
李唯不回答，只是抓住许大茂那明显想要往回缩的胳膊，悬在半空，让他动弹不得。
许大茂的力气怎么比得过李唯，越想挣脱反而越疼。
见状，许大茂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有眼尖的人也已经发现了问题。
“许大茂，你摔倒了，怎么掌心是黑色的呢！”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都看向许大茂手掌。
大家恍然大悟。
“好啊，原来真是你这个家伙！”
“许大茂，你这是在破坏国家利益！”
后勤科主任气得不行，在最关键的时刻，差点让许大茂捣乱成功。
如果不是李唯及时发现，这个改造说不定就变得虎头蛇尾，被耽误进程。
傻柱在人群中也恨的不得了，这个坏种！
事情败露，被众人声讨，许大茂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张着嘴，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说辞都失去了作用。
“我……我……”
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然，最后化为浓浓的鄙夷和愤怒。
破坏技术革新，浪费国家财产，这罪名可不小！
王科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对闻讯赶来的保卫科干事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仔细询问！”
许大茂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被人架了起来。
他经过李唯身边时，听到李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了一句：“算计别人之前，先算算自己承不承担得起后果。”
许大茂面如死灰被拖走了。
这次的试验虽然被短暂干扰，但前期数据已经足够证明节能灶的成功。
经此一役，李唯在机械厂也彻底出名了。
连机械厂的厂长听说了都有些惋惜，这么厉害的工程师怎么不是我们厂的呢！
当消息传回轧钢厂时，杨厂长看向李唯的眼神也充满了幽怨。
知道你本事大，可这么好的发明，为什么不在我们厂先进行实验？
为国家做贡献是好事，但由我们厂出面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