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西服装城的卷帘门刚拉到胸口高,刘姐就看见李秀梅蹲在台阶上,怀里揣着袋哈尔滨红肠,羽绒服被雪浸得发沉,红肠的塑封袋皱巴巴的,这是她大姑姐,今早特意来给她送自己做的红肠,结果还没进市场门,就蹲在这儿哭,一问才知道,又是跟姐夫张建军干仗了。
“姐,你这是咋了?红肠都快被你攥烂了。”刘姐赶紧把人拉起来,指尖碰着李秀梅的手,凉得像冰。李秀梅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红肠袋在手里晃了晃:“还能咋?就因为你姐夫上厕所没冲!我早上出门前说他两句,结果我刚到这儿,他就发消息说我,说让我管好我自己,以后别管他。在墨迹以后搬出去住。省的我看着他。
她越说越激动,抓着刘姐的胳膊用力攥:“上周更过分,我买的猪头肉,想切片拌凉菜,他倒好,直接掰着吃了,油蹭得满手都是,擦都不擦就摸遥控器!还有前儿个,他洗完澡,浴室地上全是水,我说让他拖了,他居然说‘等干了不就完了’!你姐夫是不是更年期了。总这样我真不想过了。
刘姐叹了口气,她这大姑姐的家务事,她早就听烦了——不是厕所没冲,就是碗没洗干净,夫妻俩天天为这些琐事吵,上会正吵架姐夫打个哈气给挂钩打掉了。
“姐,你这么吵也不行啊!刘姐帮李秀梅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寻常夫妻哪能为冲厕所的事天天闹?我认识个郭半仙,看事准,你跟我去见见,说不定能找出根由。”
李秀梅本不想信这些,可张建军这接二连三的“不顺”太邪门——先是掉下巴,再是让摩托车撞了。昨天甚至把刚买的猪头肉给忘拿了,又回去取的。李秀梅说,“行去看看吧!死马当活马医,我得给人多少钱香火钱。”刘姐说,“郭半仙给多少都行,看你心意。”两人开车来到郭福荣郭半仙家。此时的刘姐因为半年前妈妈的指点,生意越做越好,现在已经开了三家服装店。家里还买了台丰田吉普。所以刘姐是妈妈家的常客,经常给妈妈介绍香客。我妈那个年代看事,网络还不发达,不像现在都能直播看事,只能是本人去,所以老一辈人的香客,那都是从现实生活中一个一个传出来积累的,从刘姐找过妈妈。我妈哈西郭半仙的名号。就在哈西服装城和周围的服装界传开了。来的人大多都是服装店老板。要么是他们亲戚,要么是朋友。反正扬名就从哈西服装城传开的。要有当年的老人估计还能想起哈西郭半仙的称号。
李秀梅刚踏进门,怀里的红肠突然轻轻动了下,像有东西碰了下塑封袋,她低头看,红肠好好的,没见异样。
“坐吧。”妈妈指了指木凳,转身从供桌下拿出瓶五粮液,拧开瓶盖抿了两口——刘姐说过,郭半仙请老仙得喝一斤高粱酒,这个五粮液还是刘姐答谢送来的,原来喝二锅头都得喝半瓶,自从换了五粮液。竟只喝了两口,眼神就变了。估计可能老仙家也懂好坏,也爱喝好酒。又或者郭半仙知道好酒所以省着点喝。刘姐心里想。
李秀梅还啥都没说,妈妈原本平和的目光就添了几分锐利,嘴角勾起抹爽利的弧度,声音也间细了些,带着股干脆的调子:“丫头,你怀里揣着红肠,可心里却堵着气,可别光顾着跟你男人置气,你身后跟着的可不是凡人——是一堂老仙,四梁八柱都齐了。
在这里普及一下基本知识:出马仙的“四梁八柱”是指堂口的基本架构和职能分工。
?四梁?:指的是四大仙类,即胡(狐狸)、黄(黄鼠狼)、长(常、蟒,蛇)、清风(鬼仙),他们是堂口的四大教主,分别掌管不同的仙家群体。
?八柱?:则是八个职能部门,包括扫堂、看堂、串堂(传堂)、护堂、通天、归地、关碍(关隘)、探兵,每个部门都有其特定的职责。
李秀梅猛地抬头,红肠袋差点从怀里滑下来:“啥……啥是四梁八柱?我是她的大姑姐,就是个普通家庭妇女,哪来的仙缘?”
“普通?”郭半仙“啪”地拍了下供桌,黄绒布下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我是胡翠花,专管你这路带仙缘的丫头!你以为你家天天吵架是夫妻不和?是你身后的老仙急了!他们等着归位帮人,你倒好,天天陷在‘冲厕所’‘擦桌子’的破事里,连自己的缘分都瞅不见!”
她走到李秀梅身边,伸手在她后背上虚点了三下,李秀梅突然觉得浑身一热,冻得发僵的手指慢慢有了知觉,怀里的红肠好像也没那么凉了。“你再想想,是不是总梦见穿古装的人跟你说话?是不是有时候邻居家有难处,你突然就知道该咋帮?”
李秀梅浑身一震——上个月她确实梦见个穿青布衫的老头。跟我说快到了,我也不懂啥意思啊。上周邻居家孩子发烧,她随口说“煮点生姜水喝放点可乐,结果真就退了烧,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瞎蒙的。
“这就是仙缘!”胡翠花的声音提高了些,指了指后排供桌的胡三太爷神像,“你身后的老仙不比我悲分低,他们瞅着你天天吵,急得慌,才让你男人掉下巴、出车祸,提醒你别再瞎折腾!”
这时,门外传来张建军含混的叫声,这是刘姐偷偷叫来的。可此时他捂着脸闯进来,腮帮子歪得更厉害了,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秀梅”我咋下巴……又掉了!”他刚才在妈妈家楼下等李秀梅,看见卖黏苞米的摊子,想给李秀梅买苞米,结果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下巴“咔”又响了一声。
胡翠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该!谁让你不懂事,耽误你媳妇的仙缘!再敢跟她吵,下次就不是掉下巴,以后连红肠都嚼不动!”
张建军吓得连忙点头,含混地说:“我……我不吵了。
胡翠花这才放缓语气,对李秀梅说:“你也别慌,仙缘是好事,就是得磨磨性子。过两天我帮你立堂口,让老仙归位,往后你家不仅不吵,还能顺顺当当的。
正在这时李秀梅,哇的哭了,声音越来越大,不是成年人隐忍的抽噎,是带着委屈和着急的号啕,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李秀梅的羽绒服上。
李秀梅也像换了个人,自己自言自语。“你梦见的青布衫老头,是堂口里的胡大爷,你邻居家孩子退烧,是黄天乐在你耳边说的法子,她就想让你知道,你能帮人,不是瞎蒙的……”
妈妈一看可能是老仙家下来的,赶忙说,请问是哪位老仙家啊?李秀梅说,“胡天霸,他身后这堂仙我是头头,”妈妈说:“哎呦!这不是老教主来了么?李秀梅恩了一声,“这盘头女心眼好啊!就是脑袋不开窍,说完胡天霸老仙就抽噎了起来,去年你们家做工程,那姓黄的工人差点从工地摔下来,是我让蟒天龙接住他,才让他摔个腿折。要不然他就摔坏了脑袋,我心疼我这弟马啊!说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今年你们家孩子上学过马路,差点被车撞,这是我让黄快跑迷了司机眼睛,才停车在路边。要不你家孩子也没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呢!
刘姐和李建民听见秀梅大姑姐说话声音变成老头声音,顿时就相信了。刘姐连忙问,老仙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秀梅马上说,明年三月三之前,接我们下山。还找这个盘头女。让他找老张头。这里这个老张头啊,应该说的是我舅爷,之前的章节里也讲过,我舅爷是阴阳先生,也是四海帮兵。李秀梅说完眼神瞟了一眼妈妈。
刘姐和建军连忙答应。放心吧老仙肯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说完秀梅突然就不哭了,悲伤的眼神也没了,她说我这是怎么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妈妈说你这是老仙家捆窍说话了,刘姐带着大姑姐在妈妈堂子上压了200元钱。后来听妈妈说,来年2月初五他们一家人找妈妈立的堂口。从那以后听说也给人看起事了。这里咱们也就不详细表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