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绿萍家的门铃被按响。
付凯脖子上套了条喜气洋洋的红围巾，笑容满面。
他最近新开了家甜品店，特意送了好多精致小巧的小蛋糕过来给绿萍和家人尝尝鲜。
绿萍看着他提过来的大包小裹，面色微微凝滞。
她昨晚才和费鹰分手，想必他现在还没来得及跟身边的朋友提起，倒也正常。
绿萍跟付凯道谢，而后说：“以后不用给我送这些了，我和费鹰……”
她到底还是觉得这事该由当事人去讲，没把话说完。
“谢谢你的心意，这些蛋糕多少钱，要不我还是转给你吧。”
付凯何等人精，看她这样子心里也猜到个七七八八。
他连连摆手说不用，一个字都没再多问，识趣地离开了。
绿萍垂眸站在那里，想了片刻，拿起手机给费鹰打电话。
“付凯送了蛋糕来我家，我想给他转钱他没收。”
费鹰：“所以？”
绿萍一怔。
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听见男人这样冷硬的声线是什么时候了，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轻懒松弛带着几分可以被称之为温情的音调。
“他是你朋友，分手的事情，还是应该你来跟他说。”绿萍回答。
费鹰沉默几秒：“又不是男女朋友，我哪配得上你一句分手。”
说罢，在绿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切断了电话。
……
年初一的晚上，绿萍找陆颜出去喝酒。
陆颜昨天也在绿萍家，自然知道费鹰走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况且今天一早白乔那边传来的消息，也都是跟绿萍和费鹰两头汇报，联想到饭桌上姑姑跟费鹰的对话，陆颜基本上也能猜到个大概。
她到的时候，绿萍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
看着她时的目光都有些不聚焦。
“颜颜，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绿萍笑。
陆颜没作声，只试着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却被绿萍抢先，把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
她真的很坏。
又坏又胆小。
胆小到连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是感觉不到费鹰对她的好，也不是感觉不到费鹰想要更进一步的念头，可她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蒙混过关自欺欺人。
她接着当初费鹰没有跟她承认那句喜欢，就掩耳盗铃地骗自己说费鹰跟她，只为那某种时刻短暂而片刻的欢愉。
她以为蒙上眼睛视而不见，该来的就永远不会来。
可她忘了，费鹰骨子里是多么硬气骄傲的男人。
这样高傲的男人，怎么可能永远陪她这个胆小鬼做游戏。
算了。
绿萍把酒倒满。
算了。
她能有机会重活一次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没有理由再同时得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胆小鬼不配拥有爱情。
“姐，你不能再喝了。”陆颜拦她。
绿萍扑了个空，想象中摔倒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闻到一阵熟悉好闻的味道。
她迟缓地抬头，酒精作用下，她居然觉得自己看到了费鹰。
绿萍扶着男人的手臂，傻乎乎呆愣愣地看了半晌。
然后笑了。
就连酒精都没有办法麻痹掉她对费鹰的想念。
而她却就这样亲手把人推走了。
她以为自己喝多了在做梦，梦里费鹰的胸膛还是那么温暖，手臂上的肌肉也还是那么好摸。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让她只看一眼就陷进去，再也不想出来。
绿萍抬手，摸上男人的脸，问他，是不是跟她生气了。
费鹰没答她这话。
只垂眼看她。
“要跟我走吗？”费鹰开口。
绿萍撑着他手臂站直身子，虽然这站直只是她以为的，事实上她的身形摇晃得厉害，如果不是费鹰揽着她的腰，她整个人早就已经化成一滩水。
她的下巴靠在费鹰肩膀上。
闭上眼，点点头。
而后再也没有动静，像是就这样睡着了。
费鹰看向旁边的陆颜，朝她微微一颔首，把人抱走。
……
迈巴赫这种车，大多数人买回来都会配司机。
但费鹰一直都是自己开。
因为这车从一开始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过于宽敞的后排座椅空间，可以让他带着他的小天鹅尝试一些平常尝试不到的乐趣。
有这层关系在，他更不想这车里有别人。
今晚是例外。
他心绪不佳，昨天回去路上又把那辆柯尼塞格撞了，只好叫司机来开。
还好是这样，让他此刻可以坐在后排，陪着醉到失去意识的绿萍。
即使上了车，费鹰也没有放下她，就着公主抱的姿势将人搂在怀里。
女人的身子很软，跟她刚刚摸他脸的手一样软。
她的头发很香。
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但她却还是怕冷地往他怀里钻。
呼出的酒气贴着他的皮肤，带起一层热。
费鹰的腿挪了挪，呼吸重了几分，几秒种后到底还是把她松开，放到身边的座位。
绿萍下意识追上来，却被他按住。
费鹰束着她的手腕和肩膀，不允许她再进犯。
毕竟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随即费鹰又觉得自己很好笑。
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又何苦在听傅拙言说好像看见绿萍在酒吧里买醉，就直接赶来呢。
太难看了，费鹰对自己说。
像个狼狈的跳梁小丑。
事实上他难看的也不只今晚。
除夕那天，他就已经搞砸了一切。
明明可以好好地过完这个年，却偏偏要表白。
明知道她心里有个结，有道过不去的坎，却还是这样按捺不住，急不可耐。
他连报仇都能等。
可为什么到了绿萍这里，就非要鬼迷心窍在昨天问她要一个答案不可？
有没有男女朋友这个头衔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们之前的关系跟男女朋友有什么分别？
他骨子里就这么强的占有欲吗？
这难道真是逃不脱的雄性本能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绿萍对他，早就已经超过了什么所谓的狗屁炮友。
她会亲吻他。
会在他的床上犯困。
会听着他洗澡的声音很有安全感地睡着。
会在费云帆一次次提到他母亲的时候，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会让他到自己家里过除夕。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