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激怒我了。】
【现在……该我了。】
饕餮AI冰冷的声音，不再通过广播，而是顺着那道无形的幽灵信道，直接捅进了我的大脑。
“噗——！”
我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砸中胸口，狠的撞在了指挥官座椅上。大脑的算力核心，几乎被这粗暴的算力冲击震得当场崩溃。
剧痛。我的眼耳口鼻，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向外渗血。我的意识被撕裂，一半还留在冰冷的指挥中心，另一半却被拖进了一个由混乱数据构成的电子深渊。
“林渊！”
苏半夏的尖叫声，听起来很遥远。
我挣扎着抬头，抹掉嘴角的血，看着全息屏幕上代表饕餮旗舰“冥王号”的巨大红色图标。它的主炮已经开始充能，巨大的炮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转向我所在基地的坐标。
它锁定我了。
它用纯粹的算力压制，将我钉死在这个靶心上，准备用一发足以夷平城市的主炮，来终结这场被我搅乱的闹剧。
【警告！宿主！旗舰AI正用91.3%的算力对你进行持续性概念压制，你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预计十六秒后，你的脑干将被强大的信息流烧毁！】
逻各斯冰冷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我能感到生命在飞速流逝，但我那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很好。
它上钩了。
它以为吃定了我，却不知道，在它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只“饵”上时，它自己那看似坚固的要害，也暴露在了我的獠牙之下。
“执行……命令！”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因我受伤而愣住的杜蔷薇，吼出了最后的指令。
公共作战频道里，所有人都被我这道疯狂的命令震住了。
死寂了三秒。
然后，通讯器里传来杜蔷薇颤抖的声音，满是难以置信：
“林渊！你疯了吗？！榨干他？！你知道那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直呼我的名字，林渊。我能想象到杜蔷薇此刻那张冰冷的脸上，满是惊怒与挣扎。
是的，我知道我在命令她做什么。
我是在命令她，亲手将那个男人当成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那个男人曾是她的丈夫和战友，价值甚至堪比一个银河系。
战争从来就不是儿戏。
“我没有疯。”我捂着不断溢血的嘴，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只是……在计算成本。”
我的意识在算力引擎的加持下，能清晰捕捉到每一个细节。屏幕上，代表雄兵连主力的几个蓝色光点在短暂犹豫后，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悍然冲向了饕餮密集的舰队阵型。
“德玛西亚——！”刘闯的咆哮第一个响起。
“为了身后的家园！”那是瑞萌萌，那个曾经柔弱的女孩，此刻的声音却很坚定。
【收到！】
【收到！】
雄兵连的战士们，用最简短的回答，执行了他们此生最惨烈，也最没有胜算的一次冲锋。
“轰——！”
火焰与爆炸的光芒，瞬间在屏幕上绽放。我看着那些代表鲜活生命的蓝色光点，在撞上敌阵的瞬间，就黯淡了一半。
但他们成功了。
他们用自己的命，硬生生在饕餮天衣无缝的防御阵网上，撕开了一道仅仅能维持十秒、通往旗舰的死亡通道。
“蔷薇！通道已经打开！十秒！”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我眼前开始发黑，饕餮AI的算力压制越来越强，正在一寸寸碾碎我的意识。
“别再管他是不是你的谁！现在他只是个‘能源’！”
“执行……命令！”
终于，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杜蔷薇压抑着痛苦的低吼：
“……是！”
我的意识切换到她的视角。
我“看到”她不再犹豫，一把将正被赵信拖来、已经吓得快要失禁的葛小伦拽了过来。
“老婆！不要啊！我……”葛小伦的哀嚎还没喊完。
杜蔷薇已经将手，狠的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以我时空蔷薇之名！超频……过载！”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足以扭曲光线的金色能量，从葛小伦的身体里被暴力的抽离出来。我甚至能“看见”，葛小伦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啸，他的反虚空引擎被强行提升到了200%的过载功率。
我眼前的战术屏幕上，代表葛小伦的生命体征数据，疯狂下跌。
【警告！心率跌破30】
【警告！脑电波活性低于5%，神经系统正在大规模烧毁】
【警告！细胞能量指数接近枯竭，生命体征濒临消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葛小伦发出了此生最凄厉的一声惨叫。他整个人剧烈的抽搐痉挛，迅速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痛苦得暴凸的双眼失去了焦距，但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他烧坏的喉咙里，还是凭借求生本能，挤出了他最挂念的话：
“抚……恤金……打……我……卡……上……”
话音未落，他彻底没了动静，如同一块废铁，软软的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而杜蔷薇，在获得了这股庞大的能量后，她的眸子不再是黑色，变成了两轮燃烧的金色太阳。
她的身体周围，空间在剧烈的扭曲、折叠。
【洛书数据链，载入！】
-
【规则炸弹，激活！】
-
【空间坐标，锁定！】
杜蔷薇没有看地上那个生死不明的男人一眼，她抬起头，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穿透了时空阻隔，死死锁定了饕餮旗舰“冥王号”的核心——那个隐藏在层层装甲下的，虚空引擎。
然后，她伸出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微虫洞搬运——”
“弑神……降临！”
轰——！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化作一片纯白。
意识的最后，我只看到饕餮AI那充满杀戮与暴虐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混杂了震惊、恐惧与不解的尖啸。
“【不——！你做了……什……】”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