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推迟了十分钟响，她却在铃声前醒了。窗外雨停，空气像被洗过。她摸到手机，先给妈妈回了一句：“睡过了，平安。”妈妈回了一个笑脸和一句：“灯等你吃早饭。”她笑，把手机扣在桌上：“听话。”
早餐是昨夜的姜糖水加热后兑了点蜂蜜，味道柔了一些。她喝完，补了一行清单：“儿科：贴纸x6，纸箱灯x1，口罩x多，糖果x几颗，故事卡x10，耳机，消毒巾。”在“糖果”旁画了个小熊。
我把故事卡模板打印出来，每张留两行空白，底下印小灯的图案。她说：“让孩子们画，不一定写字。”又把几颗水果软糖装进透明袋：“不在病房发，就在值班室给医护吃。”
她想了想，又把“夜声·值夜版”拷进手机：“今天要试在儿科放，音量要很低。”她把耳机塞进包里，旁边夹了几张备用的“灯等你”小贴纸，怕孩子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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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她检查硬壳夹，昨夜的卡片已被压平，角落里塞着那张“别忘吃饭，别忘睡”。她摸了摸：“今天带它，也给儿科的自己看。”
上午先去公交车队送手套和姜糖包。车队长接过，笑：“昨天灯还在，没被吹走。”他把手套塞进抽屉：“有司机丢了就换。”她又贴了一张新“灯等你”在雨棚梁上，补了一叠空卡。“末班灯”旁多了一行字：“手套在车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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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们拎着纸箱灯和故事卡到医院儿科楼。走廊里有淡淡奶粉味和酒精味。护士长认出我们，挥手：“昨天的录音，我听了，心跳慢了点。”她指向护士站背后的小白墙：“这儿不挡，孩子也够不到。”
我们用蓝胶带把灯贴上，绳子绕在边沿，多绕两圈。贴上“儿科夜灯”“写下你想对自己说的话”“灯等你”，二维码贴在值班表旁。旁边放一叠故事卡，笔杯里多放几支粗头彩笔。她把糖果放进抽屉，贴纸写：“夜里太困时吃一颗，记得喝水。”
她把耳机插进值班室的小音箱，先播放“夜声·值夜版”最轻的“呼吸”段，音量压得很低，像远处的雨。护士长听了点头：“这个可以放，一点不吵。”她在音箱旁贴了张小纸：“声音很小，靠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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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卡来自夜班护士。她画了一个抱抱的小灯，写：“打针时哭得凶，看灯，手稳。”她又在角落画了一个小熊。“给刚才那个哭完睡着的小朋友。”她把卡塞进箱子，又摸了一颗糖放进自己口袋：“我也要哄自己。”
第二张来自陪护妈妈。她写：“他烧到了三十九度，灯在，我不敢睡，但也不那么怕。”字很小，像怕吵醒谁。她喝了口姜糖水，轻声：“谢谢。”
第三张来自实习护士，字迹圆圆：“第一次夜里独立给药，手心全是汗。灯旁的卡写‘写短’，我就写：我会慢。”她写完，呼出一口气，像泄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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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牵着妈妈的衣角，好奇看灯。她不会写字，拿起彩笔在故事卡上画了个大灯泡，灯泡里画了一只猫。“这是我的猫，它也要灯。”她把卡递给我们，自己嘟囔：“灯会发出喵吗？”她笑着蹲下：“灯会说‘好好睡’。”女孩点头，把猫画在卡的另一面，写了一个歪歪的“喵”。
护士长看到，补了一句写在卡边：“小朋友的猫也在夜班。”她把卡夹在最前，让下一个小朋友看到。
走廊另一头传来婴儿的哭声，夜班医生抱着病历匆匆而过，仍停下写了六个字：“灯看着，手别抖。”写完就跑，字像飞的。她把这张卡贴在灯侧：“给晚上的手。”
一个小男孩趴在床栏上，看我们录音。他用力吸鼻子，小声问：“灯会不会怕黑？”她说：“灯自己会亮，不怕。”男孩点头，写了四个字：“我也不怕。”字歪歪扭扭，却坚定。他把卡塞进箱子，像把勇气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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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气氛短暂松下来。一个输液的小男孩趴在家长腿上睡着了，滴瓶里的气泡一颗颗向上，他的呼吸均匀。值班护士轻轻写：“气泡像灯上的小圈圈。”她把卡塞进箱子，眼里有光。
药房夜班药师推着小车路过，拿走一杯姜糖水，写：“儿科夜里，药要配甜一点。”他在卡上画了一个糖罐子：“灯像糖罐的盖子。”
我们录了一段“儿科夜声”：奶粉冲泡的声、滴瓶气泡声、远处压低的哭声、橡胶拖鞋在地上的啪嗒、护士报床号的轻声。她听了一遍：“这里的呼吸更轻，要放小一点。”
她把这一段剪成十秒的“呼吸小片”，准备明天发给山路邮点：“让山路听听小孩的呼吸。”又把“喵”声单独录了一下，存名“儿科·喵”。她笑：“灯也会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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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灯箱里的卡又厚了些。有一张来自保洁阿姨：“夜里擦地，怕吵醒。灯在，看得见路。”她在卡角画了一个小拖把。她把卡放在“保洁”类。
一个守在走廊长椅上的爷爷写：“孙女发烧，我不懂药名，只看灯亮着。”字很慢，笔有点抖。她把这张卡夹在“家属”前排。
实习医生再来写第二张：“刚刚把退烧贴贴歪了，灯看到，我重贴。”他写得很快，像向灯报告。她笑着在旁边写小注：“灯是值班记录。”
有个夜里输液的学生写：“考研最后一门，发烧住院，灯替我盯进度。”他把书本放在卡旁，写了一个倒计时“3天”。她在旁边加一句：“灯等你出院后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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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夜班换交。护士长把白班交接本放下，看一眼灯：“这个灯让大家讲得更短。”她笑，我们点头：“短句更像呼吸。”护士长喝完最后一口姜糖水，说：“明天我也要写。”她提醒：“白天挂高一点，别让孩子摘。”
我们收拢今天的卡，留下一叠空卡、几支彩笔和一半糖果。她把“灯等你”贴纸压一遍，怕夜里翘起。值班医生帮忙把灯旁的绳子又紧了一圈：“有风口。”
离开前，她把故事卡模板多放了十张：“让孩子画猫。”护士长笑：“灯旁变成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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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雨又小小地下。她抱着硬壳夹，像抱一盒彩笔。到家后，她把卡铺满桌，按类别拍照。给“儿科夜灯”页面写了五个小注：
- 医护：灯替你稳针。
- 家属：灯帮你熬烧。
- 保洁：灯让你看路。
- 实习：灯陪你学慢。
- 孩子：灯会说“喵”。
夜声被剪成三段，放在页面顶部：“呼吸版”音量最轻，“滴瓶版”有节奏，“哭声很低”版只在尾声出现。她把“呼吸还在”写为引言。
后台很快跳出留言：“谢谢灯，我敢把咖啡换成姜水。”“孩子看到灯说‘不怕黑’。”“有个小朋友画了三只猫，说都要灯。”她看着屏幕，眼睛弯起来：“灯在儿科也会喵。”
山路邮点回音：“我们把‘喵’放给孩子们听，他们笑，说山里的灯也会叫。”她笑得软：“灯爬山了。”她把“喵”文件发给司机之家：“路上听听，别困。”司机之家回：“喵得精神。”
她补了一条备注在“灯包·室内版”里：“如果有孩子要撕贴纸，让他撕一张自己的，别抢灯的。”旁边画了一个小手和一只小灯，写：“一起玩。”
她又想到流动图书车的老师，给他发了“呼吸小片”和“喵”，附一句：“车里孩子多，放小声。”老师回：“书车今晚有露营，孩子们要听猫。”她笑得眼睛弯：“灯从医院到车厢，路上也有猫。”
我们决定明天把“儿科夜声”拆成更短的“十秒版”，方便在不同场景播放。她在笔记本上写：“十秒呼吸、十秒滴瓶、十秒喵，放在灯包附件。”又写：“给妈妈发一版，让她听听小孩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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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她在灯地图上又加了一点：“儿科”。线条像一条心电，波峰不高，却稳。她把录音笔放好，轻声：“明天要把儿科夜声发给山路邮点，让他们听到小孩的呼吸。”
她翻出那张“别忘吃饭，别忘睡”，放在枕边，像给自己值夜。关灯前，她说：“今天的灯说话更轻，但也亮。”窗外雨声敲着窗台，像轻轻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