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巨响，震得听雨阁地板抖了三抖。
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鼎被秦寿随手扔在屋子正中央，上面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泥。
这鼎造型古朴，九个孔窍像是九张正在呼吸的小嘴，往外喷着肉眼可见的灵韵，鼎身上刻满了繁复的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九窍玲珑鼎？！”
乔尤馨一眼就认出了这宝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天剑山的镇山之宝之一，独孤青歌的随身丹炉！
据说能自动提纯药力，把废丹变成宝丹，把宝丹变成仙丹，是无数炼丹师做梦都想摸一下的神器。
“你……你真把独孤青歌给抢了？”乔尤馨看着秦寿，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男人不仅把人家少主的心给勾走了，连人家的吃饭家伙都顺来了？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抢？”秦寿拍了拍鼎身，发出“嗡”的一声清鸣，“这叫战利品，懂吗？”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结实的小臂。
“都退后点，要是炸了，我也护不住你们。”
秦寿这话说得很随意，但语气里那股子少有的认真，让在场三个女人心里都是一紧。
乔尤馨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十二杆阵旗，“唰唰唰”插在听雨阁四周。
一层淡金色的结界瞬间升起，把外界的一切干扰隔绝在外。
她盘膝坐下，双手掐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用‘锁灵阵’帮你稳住灵气，只要这鼎不炸成碎片，我就能保住药力不散！”
潘瑾怜和柳如烟对视一眼，也不再废话。
“哗啦啦——”
储物戒指里的存货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五百年的血灵芝、三千年的紫金藤、甚至还有两株已经化成人形的何首乌，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那种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让人闻一口都觉得丹田发热。
“够不够？”潘瑾怜咬着牙，把最后一块极品灵石也扔了进去，“不够我再去抢！”
“够了。”
秦寿深吸一口气，双眼猛地睁开。
左眼金日，右眼黑渊！
那种源自天地初开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起！”
他低喝一声。
地上那堆积如山的药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纷纷悬浮在半空。
紧接着，一团紫金色的火焰从秦寿掌心窜出。
不是凡火，不是地火，也不是天火。
那是鸿蒙真火！
是这世间最本源、最霸道、能熔炼万物的规则之火！
“嗤——”
火焰接触到那些珍稀药材的瞬间，并没有像普通炼丹那样慢慢提炼。
而是直接吞噬！
那些坚硬无比的灵木、那些充满剧毒的妖丹，在鸿蒙真火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张纸。
瞬间化作一团团五颜六色的精纯药液，在空中疯狂旋转、碰撞、融合。
“这……这是什么炼法？！”
乔尤馨看得头皮发麻。
她学了一辈子的炼丹术，讲究的是文火慢炖，是阴阳调和，是循序渐进。
可秦寿这完全就是在乱炖！
他把那团足以毒死一头元婴妖兽的黑色毒液，直接跟那团至阳至刚的金色药液撞在一起。
“滋滋滋——”
刺耳的爆鸣声响起，九窍玲珑鼎剧烈颤抖，发出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鼎盖被顶得“咣咣”直响，仿佛里面关着一头即将出笼的恶兽。
“给我压！”
秦寿一步踏出，单手按在鼎盖上。
他体内的鸿蒙紫气疯狂灌入鼎中，强行镇压那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
这不是在炼丹。
这是在驯服！
他在强迫这些原本水火不容的药力，按照他的意志，臣服，融合，重组！
“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
柳如烟吓得脸色煞白，躲在潘瑾怜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要是炸炉了，整个听雨阁连带着她们这几条命，全都得交代在这儿！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鼎内冲出，直接把听雨阁的屋顶掀翻了一半。
原本插在地上的阵旗“啪啪啪”断了好几根，乔尤馨身子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撑住！”秦寿大吼一声，声音沙哑，“这丹要是成了，咱们以后在合欢宗横着走！”
“要是败了，咱们就一起去见阎王爷！”
乔尤馨狠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横着走？
这话听着真他娘的顺耳！
“拼了！”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盘上。
原本摇摇欲坠的结界再次光芒大盛，死死锁住那股狂暴的丹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鼎内的动静越来越大，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秦寿浑身是汗，衣服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那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但他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亮得吓人。
“成了！”
他突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
三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见“嗡”的一声。
九窍玲珑鼎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震了，也不响了。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紧接着。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鼎内飘了出来。
不香，甚至带着点焦糊味。
但这味道钻进鼻子里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灵魂震颤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枯木逢春，像是久旱逢甘霖。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欢呼，都在渴望。
那是生命的本源！
是造化的气息！
“这……这是……”潘瑾怜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这是什么丹？”
还没等秦寿回答。
“轰隆隆——！”
一声惊雷，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炸响。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
厚重的乌云像是被打翻的墨汁，在听雨阁上空疯狂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紫色的雷霆在云层中穿梭，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
那种天威，比之前乔尤馨突破时的动静大了十倍不止！
“丹……丹劫？！”
乔尤馨猛地站起来，连阵盘都顾不上管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是害怕。
是激动。
是狂喜。
作为炼丹师，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只有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足以打破规则的丹药出世，才会引来天道的嫉妒和抹杀！
这就是传说中的——道丹！
“我……我竟然参与炼制了一枚道丹？！”
乔尤馨看着那黑压压的天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可是连宗门里那些化神老怪都未必见过的神迹啊！
“别发呆了！”秦寿一把拽过还在发傻的乔尤馨，把她护在身后，“想死是不是？”
“这雷要是劈下来，把你那小身板劈成灰都算轻的！”
“轰——！”
话音刚落。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劈了下来！
目标直指那座九窍玲珑鼎！
“我的鼎！”
秦寿怪叫一声，不退反进。
他猛地拔出身后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刀。
盘古残刀！
虽然还在封印中，但那种源自太古的霸道气息，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给老子滚回去！”
秦寿双手握刀，对着那道雷劫狠狠劈了上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
就是纯粹的力量。
就是一股子“老子不服”的狠劲儿！
“铛——！”
刀锋与雷霆相撞。
发出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金铁交鸣。
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剩下的半个屋顶彻底没了，连墙壁都轰然倒塌。
“噗！”
秦寿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砸进地里，双腿陷进去半截。
但他手里的刀，没松。
那道雷劫，竟然被他硬生生劈散了！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潘瑾怜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却依旧狂笑着指天骂娘的男人，心里那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吗？
敢跟天斗！
敢跟雷劈！
这才是真正的真男人！
而这巨大的动静，也彻底惊动了整个合欢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