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霄站在擂台边缘，金雾还在他身边缓缓流动。那些闭目修行的修士们呼吸平稳，灵力运转顺畅。道韵像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罩着整个区域，安静得能听见露水从树叶上滴落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从远处树冠里射出。
那东西又细又短，像是根绣花针，但速度极快。它贴着地面飞来，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直奔楚玄霄后心。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破空声，就像一阵风里的沙粒，轻易就能被忽略。
沐清歌的直播球正对着擂台中央，画面突然捕捉到一丝反光。她还没反应过来，眼角余光已经看到那点寒芒逼近。
她张嘴想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一团灰影从茶摊角落猛地窜起。
是阿斑。
它原本蜷缩在木箱后面，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瘸腿土狗。此刻却快得只剩残影。它跃到半空，张开嘴，一口咬住那枚飞镖的前端。
“叮！”
金属撞上牙齿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场子里格外清晰。
毒液顺着飞镖边缘流下，沾到阿斑嘴角。皮肤立刻变黑，血肉开始冒泡。它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口。腰身一扭，借着旋转的力量把飞镖原路甩了回去。
飞镖倒射而出，速度快过刚才。
树梢晃动，一个人影从枝叶间摔下来。他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身体刚触地就开始融化。衣服先塌，接着皮肉化成血水，骨头也没撑过三秒，全都变成一滩腥臭液体。
风一吹，那股味道散开，几个靠得近的观众皱了皱眉，还以为是谁带了变质的食物。
阿斑落地踉跄了一下，右前爪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它没管自己受伤的嘴，转身趴回楚玄霄身后，尾巴绷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那棵树的方向。
楚玄霄这才睁开眼。
他转过身，看向地上残留的血水。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现在其实已经醒了全部神识。
金瞳微闪。
系统提示浮现在他意识中：【检测到蚀骨级阴毒能量，来源标记：血煞系功法残留】。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阿斑。
“没事吧？”
阿斑低吼两声，摇摇头。它用鼻子轻轻拱了下楚玄霄的小腿，意思是“我还行”。
楚玄霄弯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淡金色的丹药。他捏开阿斑的嘴，把药放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
阿斑嘴角溃烂的地方慢慢停止冒泡，黑色开始褪去。虽然伤口还在，但至少不会继续恶化。
楚玄霄站直身子，目光再次扫向那棵树。
树很高，枝叶茂密。刚才那人藏的位置很好，如果不是飞镖轨迹异常，根本发现不了。而且那一击的角度和力度都很精准，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提前测算过的。
对方知道楚玄霄不会随便移动，也知道这时候没人会注意高处，更知道阿斑一定会护主。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刺杀。
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试探。
楚玄霄摸了摸腰间的粗陶茶壶，手指在壶盖上敲了一下。
三短一长。
这是他和秦无涯之间的暗号。
意思是：有情况，别靠近。
他不想惊动正在悟道的那些人。这些人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一旦被打断，轻则境界倒退，重则经脉受损。所以他不能动手，也不能大声示警。
只能靠阿斑。
而阿斑也确实做到了。
沐清歌那边已经炸了。
直播画面虽然只拍到一道模糊的光影，但AI自动追踪系统锁定了飞镖轨迹，并做了慢放处理。视频瞬间被剪成多个片段，在星网上传疯。
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
“玄霄哥哥背后遭偷袭？虎哥一口咬碎暗器！”
“全程高能！你敢信这只狗是上古圣兽？”
“毒镖反杀刺客，落地直接化水！这是什么狠活？”
弹幕刷得飞起。
有人问：“刚才那个是不是真的飞镖？”
立刻有人回：“假的，特效吧。”
又有人反驳：“你懂个屁，那是淬了血煞毒的‘穿心钉’，专破护体罡气！”
666军团已经开始组织人手查城南一带的树木分布图，准备挨个排查可疑藏身点。
楚玄霄不知道这些。
他知道的是，这一波刺杀之后，幕后的人肯定还会再试。
毕竟，谁不想看看传说中的转世仙尊，到底能不能被打倒？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半步，挡住阿斑的身体。这样别人从外面看，只会以为它是在撒娇蹭腿。
风吹过来，一片树叶落下，正好掉进那滩血水里。叶面碰到液体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声，然后迅速腐烂，只剩下一根叶脉漂浮在上面。
楚玄霄看着这一幕，眼神没变。
但他心里已经记下了这种毒的特性。
腐蚀性强，遇物即溶，连植物都扛不住。这种毒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也不是普通炼毒师能配出来的。它需要特定的材料和炼制手法，最关键的是——必须用活人精血做引。
也就是说，这毒背后有一条人命。
不止是暗杀，还是献祭。
他抬起脚，轻轻踩住那片只剩叶脉的残叶。鞋底与地面摩擦，把它碾进了泥土里。
这个动作很小，没人注意到。
阿斑趴在他脚边，喘气声渐渐平稳。但它的眼睛一直没闭，耳朵微微转动，听着周围的每一个细微声响。
远处有鸟叫了一声。
阿斑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楚玄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等。”
他说了一个字。
阿斑点点头，继续守着。
沐清歌的直播球还在工作。镜头对准擂台，画面稳定清晰。后台数据显示在线人数突破两亿五千万，刷新历史纪录。
一条新弹幕突然跳出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从刺客出现到现在，玄霄哥哥一步都没挪过位置？”
没人回答。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
等下一个动作。
等下一句话。
等下一波风暴。
楚玄霄站着没动。
风吹起他的衣角，碎发掠过额头。他盯着那棵树，目光平静。
阿斑的右眼戴着茶梗编的眼罩，现在有一点血从下面渗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它舔了舔伤口，低声呜咽了一下。
楚玄霄终于开口。
“下次别用嘴接了。”
阿斑抬头看他，眨了眨眼。
楚玄霄从怀里掏出一块烤鸡干，塞进它嘴里。
“奖励。”
阿斑叼着鸡干，尾巴轻轻摇了摇。
这时，一片布角从树上飘下来。
是刚才刺客留下的。
灰黑色的料子，边缘烧焦了一点，像是被某种火焰灼过。中间绣着半个图案，像是狼头，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布片落在石缝里，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楚玄霄看了一眼，没去捡。
他知道，这块布会有人来找。
也会有人来收。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这些人继续打坐。
让他们突破。
让他们变强。
只要他们还在悟道，他就不能乱动。
只要他还站着，阿斑就会守着。
风又吹了一下。
阿斑的耳朵动了动。
楚玄霄的手按在茶壶上。
石缝里的布角突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