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
楚玄霄话音落下，右手一扬。
一个茶包飞出，在空中炸开。
不是碎裂，是瞬间膨胀，像一朵云撑开伞面，茶香弥漫开来。这味道不浓烈，却黏人，缠在空气里，顺着地面的裂缝往里钻。
那缕血雾正贴着石缝滑行，眼看就要消失。
可茶香一到，立刻凝成实质。
一条淡褐色的锁链从虚空中浮现，像是由无数茶叶拼接而成，精准缠上血雾尾端。血雾猛地一顿，像被钓住的鱼，拼命挣扎，但越动，锁链收得越紧。
楚玄霄站在原地没动，左手轻轻搭在腰间的粗陶茶壶上。
他眼神平静，金瞳微闪，看着那缕血雾一点点被拉回。
锁链另一头，血雾凝聚成一团，最后缩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残片。
半块玉佩。
通体血红，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表面刻着三个字——血魔殿。
字迹歪斜，带着煞气，像是用血写上去的。
李四这时候才从后方快步走来。他刚才被震退到十步外，刚爬起来就看到楚玄霄甩茶包、锁血雾、拽残片这一连串动作。
他喘着气，凑近看了一眼：“这上面刻着……血魔殿？”
楚玄霄没回答。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半块玉佩。
就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阴冷气息顺着指腹往上爬。
这不是普通的邪气。
是诅咒。
普通人碰一下，轻则昏迷，重则七窍流血而亡。
但楚玄霄纹丝不动。
他体内混沌青莲微微一震，九色光流转，那股阴气刚冒头就被碾成灰。
玉佩安静了。
可系统警报响了。
【警告：检测到“血魔殿”信物残片】
【主线任务更新：追查血魔殿现世线索】
【当前进度：1\/5】
楚玄霄眯了下眼。
血魔老祖逃都逃了，还留这么个东西，要么是蠢，要么是故意。
但他更倾向于是第三种可能——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血魔老祖的。
是别人塞给他的。
他低头看着玉佩，指尖顺着断裂处滑过。
断口不平整，但能看出是人为掰开的。另一半，应该还在某个人手里。
李四站在旁边，咽了下口水：“这东西……危险吗？”
楚玄霄把玉佩翻了个面。
背面有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是符咒，又像是地图的一部分。
他忽然笑了下。
“不危险。”他说，“就是有点吵。”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两个人。
是一群人。
密集，整齐，踩在地上像鼓点。
李四脸色变了：“有人来了！”
楚玄霄没回头。
他把玉佩往袖子里一塞，刚好落在混沌青莲的气场范围内。那股阴气刚想扩散，就被青莲吞了进去，连个泡都没冒。
脚步声越来越近。
至少三十人。
穿着统一的黑袍，胸口绣着血色莲花，手持长刀，步伐一致。
他们从废墟两侧包抄过来，呈合围之势，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压着节奏，显然是训练有素。
领头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拎着一把弯刀，刀尖拖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在距离楚玄霄二十步外停下。
没人说话。
气氛僵住。
李四往后退了半步，挡在楚玄霄前面，声音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戴面具的人缓缓抬头。
目光透过面具孔洞，落在楚玄霄脸上。
三秒后，他开口。
声音沙哑：“交出残片。”
楚玄霄打了个哈欠。
“哪个残片？”
面具人没动。
“你手里那个。”
楚玄霄摸了摸袖子：“哦，你说这个啊。”
他顿了顿，又问：“你是谁？”
面具人沉默。
身后三十名黑袍人同时抬刀，刀锋朝下，摆出攻击阵型。
李四心跳加快。
他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刚才那一战他已经看傻了。楚玄霄一个人压着血魔老祖打，那种级别的战斗，他连围观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又来一群来历不明的家伙，还直接要东西。
太巧了。
巧得不像巧合。
楚玄霄倒是不慌。
他看了眼李四，忽然说：“你闻到了吗？”
李四一愣：“什么？”
“他们的味道。”楚玄霄说，“和刚才那缕血雾不一样。”
李四皱眉。
他确实闻到了。
这群人身上有种腥甜味，像是铁锈混着腐花，和血魔老祖那种纯粹的怨气不同。
面具人冷笑：“你不用试探。我们只想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楚玄霄点头：“所以你们是血魔殿的人？”
“我们是清道者。”面具人说，“专门处理失控的残魂和泄露的信物。”
楚玄霄哦了一声：“那你们来晚了。”
“什么意思？”
“人我打了，残魂我放了，东西我拿了。”楚玄霄说，“现在你们找我要，是不是有点晚？”
面具人握紧刀柄：“那是宗门圣物，不容私藏。”
楚玄霄笑了：“你们血魔殿的东西，我也能私藏。”
他这话一出，对方三十人齐刷刷往前踏了一步。
刀锋抬起。
杀意暴涨。
李四吓得腿软，但他没跑。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后退。
楚玄霄也没动。
他只是轻轻拍了下茶壶。
壶身嗡鸣一声。
一股热气从壶嘴溢出，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像是一条无形的界线。
“站在这条线外面，我可以当你们没来过。”楚玄霄说，“越过这条线——”
他顿了顿。
“我不保证你们还能站着回去。”
面具人盯着那道茶气。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蒸汽。
这是规则的具象化。
只要跨过去，就会触发反击机制。
他犹豫了。
不是怕死。
是任务优先级问题。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回收残片，不是强攻。
眼前这个人，刚刚镇压了血魔老祖，实力不明，背景不清。
贸然动手，代价太大。
他缓缓后退一步。
身后的队伍也跟着撤。
“我们可以再谈。”他说，“三天后，城南旧厂见。带上残片，我们交换情报。”
楚玄霄没回应。
面具人转身，带着队伍迅速撤离。
转眼间，三十人消失在废墟尽头。
风重新吹起。
李四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他抬头看楚玄霄：“他们……就这么走了？”
楚玄霄把茶壶重新挂回腰间。
“因为他们知道。”他说，“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你是什么？”
“我是麻烦本身。”楚玄霄说，“但他们还不配知道。”
他低头看了眼袖子。
玉佩安静地躺着。
可他知道，事情没完。
血魔老祖逃了，留下残片。
血魔殿的人来了，要回收。
两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而且——
他抬起手。
指尖残留一丝极淡的波动。
刚才接触玉佩时，他察觉到一点异常。
那道背面的纹路，不是地图，也不是符咒。
是钥匙。
是开启某种封印的钥匙。
而开启它的条件，需要两块残片。
一块在他手里。
另一块，不知道在哪。
李四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接下来怎么办？”
楚玄霄望向远处。
夕阳西沉，天边只剩一线红光。
他嘴角微扬。
“等。”他说，“等他们把另一半送上门。”
李四不懂。
但他没问。
他知道楚玄霄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刚才那一战，他看到了。
血魔老祖那么强的人都跪了，这些人就算再来一百个，也不够看。
他默默站到楚玄霄身后半步的位置。
像是一种本能。
一种追随。
楚玄霄没动。
风吹起他的衣角。
金瞳映着最后一缕光。
远处，一只乌鸦从枯树上飞起，翅膀划破暮色。
楚玄霄忽然开口。
“李四。”
“在。”
“明天早上，带三株灵草来。”
“干嘛？”
“换丹。”楚玄霄说，“顺便帮我盯个人。”
“谁？”
“会穿黑衣服，胸口有红花，走路拖刀的。”楚玄霄说，“看见就通知我。”
李四记下了。
他觉得这事越来越复杂。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自己站对了位置。
楚玄霄收回视线。
他把手伸进袖中，再次触碰那半块玉佩。
这一次，他没有用混沌青莲压制。
而是任由那一丝阴气顺着经脉往上爬。
爬到心口时，他忽然笑了。
“找到了。”他说。
玉佩内部，藏着一段记忆碎片。
很短。
只有三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一座地下大殿，墙上挂满血色灯笼。
第二个画面：一个人影坐在王座上，手里拿着另半块玉佩。
第三个画面：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和血魔老祖一模一样的脸。
但眼神完全不同。
冷静，理智，像是在看棋盘。
楚玄霄睁开眼。
“原来如此。”他说，“血魔老祖，只是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