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汉军凭借人数优势,逐渐占据上风。
倭寇被分割包围,一块块吃掉。
德川三郎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被围在一处小山包上。
山下,是密密麻麻的汉军,人人眼中喷火。
“三郎大人,我们突围吧!”佐藤健浑身是血,左臂已被砍断,简单包扎着。
德川三郎看着山下,忽然笑了:“突围?往哪里突?你看那边——”
佐藤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北方向烟尘滚滚,隐约可见“曹”字大旗。
明军主力,到了。
“山本已经带三千人趁乱往兴化城去了。”德川三郎平静地说,“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拖住汉军和明军,他们或许能拿下城池。”
原来他悄悄地使出了声东击西的办法,自己这边拖住李垚和洪承畴二人,另一边却派出自己的心腹大将山本悄悄地去攻打兴化城,果真是狡猾至极。
“那我们……”
“我们?”德川三郎举起染血的刀,指向天空,“武士的归宿,就是战场。诸君,让我们战至最后一刻,让这些汉人知道,倭国武士的凶狠!”
残存的倭寇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跟着德川三郎向山下冲去。
那是他们最后的冲锋。
山下的汉军如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这三百人。
刀光剑影中,德川三郎看见洪承畴和李垚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他。
他想冲过去,和这两个背信弃义的汉人同归于尽。
但一杆长枪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德川三郎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枪尖,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从口中涌出。
他倒下时,最后看见的,是福建湛蓝的天空。
同一时刻,兴化城南门。
山本带领的三千倭寇已经攻入了兴化城内。城内的百姓顿时就早点了他们的屠杀。
他们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兴化城顿时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北门忽然响起震天的马蹄声。
曹文诏的大明皇家第三师,未入福州而先下兴化,最终解救兴化城内的百姓。
曹文诏一马当先,冲杀在最前方。
“大明曹文诏在此!倭寇受死!”
铁骑如龙,席卷而来。
山本脸色大变:“不可能!明军怎么会这么快?”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曹文诏的骑兵就已经杀到。
铁蹄踏过,倭寇如蝼蚁般被碾碎。
仅仅半个时辰后,战斗就结束了。
进入兴化城内的倭寇很快就被第三师的军队清剿干净无一漏网。。
而在兴化城外伪昌隆政权的营地内外,汉军和倭寇的尸体混在一起,难分彼此。鲜血浸透了方圆数里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清剿了兴化城倭寇的曹文诏勒马立于高处,看着眼前的惨状,面无表情。
副将上前禀报:“将军,倭寇一万五千人,全灭。汉军……死伤约一万两千人,余者皆已缴械投降。”
“洪承畴和李垚呢?”
“已经……自尽了。”副将低声道,“他们在倭寇全灭后,就在阵前拔剑自刎。死前说……他们对不起福建百姓,只求一死谢罪。”
曹文诏沉默片刻:“找到他们的尸体,先收殓起来,等陛下下令处理。哼...犯了那么大的错,想要一死了之,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还有,清点战场时,把汉军和倭寇的尸体分开。汉军……毕竟是大明子民,哪怕从过贼,也该入土为安。”
“是。”
“倭寇的尸体呢?”
副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已按将军先前吩咐,全部枭首,筑为京观,面向延平成。碑文就刻写:‘大明泰昌四年冬,诛倭寇于此,以祭延平六万冤魂’。”
曹文诏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修罗场,调转马头:
“进城,安抚百姓。派人快马向陛下报捷——福建兴化倭寇已平,伪昌隆余孽已灭。”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还有,告诉陛下,兴化百姓……安然无恙。”
夕阳西下,将整个战场染成一片血红。
兴化城头上,大明龙旗重新升起,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城中幸存的百姓们悄悄打开门窗,看着城外那座由倭寇头颅垒成的京观,有人哭泣,有人跪拜,有人默默合十。
延平的冤魂,今日,总算有人为他们讨还了第一笔血债。
而这场波及整个福建的动乱,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只是代价,太过惨重。
无论是延平的六万百姓,还是今日倒在兴化城外的一万二千汉军、一万五千倭寇,亦或是那些在权力斗争中身败名裂的士族财阀们……
所有人的血,都汇成了同一条河流。
它流过福建的土地,最终将汇入历史的海洋,成为一个时代的疮疤,一个民族的记忆,一段永远不该被忘却的教训。
处理完了一应军务之后,曹文诏再次入兴化城时,一个白发老妪跪在路边,高举着一碗清水:
“将军,喝水……”
曹文诏下马,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带着福建山泉特有的甘甜。
他放下碗,看着老妪满是皱纹的脸,忽然深深一躬:
“老人家,我们……来晚了。”
老妪的眼泪夺眶而出,连声道:“将军不晚、不晚,倭寇也只是才入兴化城,我们的损失还不大......”
说完之后,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另一个年龄大的老者道:“感谢将军及时救援,至少我们比延平城内的百姓要强上许多,强上许多啊!”
“将军,请准许我加入你们,我要去倭国,去为我的阿姐报仇......”一个少年含着泪水,扑倒曹文诏面前道。
原来他的阿姐为保护他,而被该死的倭寇而杀死。
曹文诏面对这一幕,也很愧疚,只要自己再早一刻到达,或许就能够多挽救一些人的生命。
不过看到这少年,他也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倭寇必将会为他们的所为而面临惩罚。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
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
但至少,从今天起,福建的夜空,将不再被倭寇的烽火照亮。
从今天起,福建的百姓,可以安心睡到天明。
这,或许就是这场惨烈战争,唯一的意义。
夜幕降临,兴化城中点起了万家灯火。
而城外那座京观,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诉说着仇恨,诉说着死亡,也诉说着——
一个道理: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残害我同胞者,虽强必诛。
这,是大明的底线,也是这个民族,千年不灭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