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嘚......”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总长办公室外的花岗岩走廊上，由远及近。
这个声音，一个月前，汤绍安属实不适应，前两任机要秘书都是糙汉子，走路要么是军靴的闷响，要么是皮鞋的拖沓。
门被轻轻推开。
李湘灵走进来，26岁，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清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皮肤白皙，在琼州这个地方，“白皙”真是见了鬼。
她的身高1.75m，在女性中算得上高挑，穿着一套黑色女士职业西装，没有繁琐的花边和束腰，简洁利落，白衬衫的领口挺括，脚下是一双5cm的高跟鞋。
她的气质偏冷，眼神清亮，做事干脆利落，话不多，这种风格，起初让习惯了与糙汉子秘书打交道的汤绍安颇觉得“麻烦”，说话做事总得稍注意些分寸。
但短短几天时间相处，李湘灵就用她惊人的业务能力、心细如发、对国际事务的熟悉，让汤绍安彻底闭上了嘴。
李湘灵，名字取“湘水之灵”的雅意，湘省长沙人，父母是经营传统绸缎庄的商人，家境殷实，思想也较开明。
1901年，李家看准琼州开放发展的势头，举家南迁，将生意扩展至琼州，主营纺织印染，李湘灵随即进入琼州新式学堂学习，后以优异成绩考入琼州师范大学外语系，精通英语、法语、德语、日语。
毕业后进入了琼州外事部门，担任高级同声传译两年，参与过多次重大外交事务，对各国政要、外交辞令、国际商务规则了如指掌，陈连升离任前，郑重向汤绍安推荐了她。
李湘灵将一份标着“海丝港-绝密”的电文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总长，海丝港赵指挥急电。”
随即，李湘灵默不作声的对办公室开始了整理，先是将散乱的文件归类，然后端起烟灰缸清理，走到窗边打开半扇窗户，让清新空气涌入，接着，她拿起细颈喷壶，为窗台和书柜旁的一盆君子兰，一盆南洋杉，仔细地喷洒水雾，最后，用一块软布擦拭了桌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安静高效。
汤绍安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事，开始拆封印，同时自觉的站起身，这已经养成了新习惯，一手夹着还剩半截的香烟，一手拿起电文，走到办公室中央的空旷处，边抽烟边阅读，免得打扰李秘书工作。
发报人是赵启明，现任琼州“海丝港总指挥”一职，而陈连升，还是继续干他的老本行，给赵启明当办公室主任，这对难兄难弟虽然“落马”，但是干得风生水起。
电文内容让汤绍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烟。
“……詹天佑总工所率两支勘探队，已于波斯西南部阿瓦兹地区及阿拉伯半岛腹地加瓦尔地区，分别完成初步钻探评估。初步数据显示，两地油气蕴藏极为丰富，保守估计，单区域可采储量均不低于三百亿桶，且油质上佳，开采条件相对优越。详细地质报告及开发建议书将后续呈送。赵启明，1908年8月14日。”
“好家伙！！”汤绍安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圈。
从年初，半年过去了，詹天佑的两个团队终于在一堆沙子里挖出了石油，属实不易，东北地区的海达铁路（海参崴——达利安）已经纳入了规划，詹老师的报告早就打到了总长府，要回来干老本。
但中东那边又离不开他，输油管道的勘探、设计、选址，非詹老师这种既有顶尖工程学识，又有极强统筹能力的大才不可，修管道和修铁路，殊途同归，无非是在沙子里修，还是在黑土地里修罢了。
为此，汤绍安很贴心的给詹老师画了大饼，等干完了这两个管道工程，回来就上马台岛的“环岛铁路”。
“小李，把中东地图找出来。”汤绍安一边掐烟，一边喊道。
“好！”湘灵浅浅应一声，走到书架前，迅速的从一排排书中，找到了地图，打开，铺在了办公桌上，还细心的用两方镇纸将地图压住。
汤绍安在寻找两个油田的位置，心中默默作着思量。
阿瓦兹油田位于波斯的胡齐斯坦省，位于平原，汤绍安戴上了眼镜，在地图上用尺子量到阿巴丹的距离，再经过等比例换算，大概得出100-120公里，管道很短，修建难度低。
加瓦尔油田在阿拉伯半岛中部，与朱拜勒港的直线距离约250公里，这条路线绝大部分是沙漠地带，工程技术难度倒是不高，但面临着无淡水、风沙大等挑战。
这时湘灵已经端着一杯沏好的绿茶，轻轻放在办公桌边。
汤绍安呷了一口茶，作出指示，“小李，记录。”
李湘灵已准备好纸笔，坐在了侧面的秘书席上。
“第一，以总长府名义，嘉奖詹天佑总工及全体勘探队员，奖金按最高标准发放。第二，你去一趟外事部门，要与波斯和沙特进行最高层沟通，密级最高。告知对方，我方已在其境内取得‘重大进展’，请其立即着手进行内部协调与必要准备，确保后续合作顺利进行，严防消息泄露。”
“是。”李湘灵笔下如飞，记录完毕后又复述一遍，确认无误。
1908年的国际油价，已从每桶约1.5-2龙元，悄然上涨了超过30%，一切有迹可循，迈瑞肯故意减产抬价，以及全世界对燃油的需求增大。
琼州卖出的数十艘燃油动力战舰，以及各国自行启动的燃油化改革，是第一个耗油大户，开始大量的侵吞原本主要用于照明和润滑的石油份额。
其次，另一个耗油大户则是汽车，在博览会上充当礼宾车的中华“元首”系列轿车，以其V8发动机的强劲动力，大气稳重的造型，奢华的内饰和先进的同步器变速箱，不仅被各国政要机构争相采购，还在全球高端市场刮起了一阵旋风。
以致于“元首”系列轿车的订单足足排到了年底，供不应求，成功定义了“公务\/商务”座驾的新标准，获得了许多商务人士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