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隆城堡前的广场被午后阳光烤得发烫,石板缝隙里的杂草蔫成了枯黄的细线,踩上去脆得像易碎的纸片。空气裹着股沉闷的热浪,连风都懒得动,只把城堡石墙上的影子烘得发烫,直到远处林间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不是普通的马蹄,是魔法马车特有的、带着金属碾压感的声响,像钝刀在磨人的神经。
鎏金镶边的魔法马车冲破薄雾驶来,车轮是黑曜石做的,碾过石板时溅起的碎石弹在车身上,撞出冷硬的脆响,像在宣告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车辕两侧悬挂的银质议会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那光芒不是温暖的,而是带着审视的锐利,扫过围观的学生时,让人群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侍从躬身掀开马车帘,福吉议长率先下车。他穿的深蓝色制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系着浆洗得发硬的领结,勒得脖颈都透着僵硬。他抬手理袖口的动作刻意放慢,目光却像探照灯般扫过人群,掠过学生们好奇或畏惧的脸,最终死死钉在孙悟空的左臂上——那里的校服袖子微微鼓起,即使隔着布料,也能隐约看到绷带的轮廓,还有一缕极淡的黑气,正顺着布料缝隙往外渗。
“齐天大圣这伤口……”福吉的声音带着刻意拿捏的关切,尾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看着可不一般啊,透着股邪性。如今校园里学生人心惶惶,你若随意走动惊扰了大家,恐生事端。依我看,不如暂居宿舍,等查清邪气来源再作打算?”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城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是斯内普。他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尘,像一道冰冷的分割线,把广场的热浪都挡在外侧。他的眼神落在孙悟空伤口上时,指尖悄然划过魔杖柄上的蛇纹雕刻,那动作极快,却带着股阴鸷的算计,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混沌邪气的传染性无需我多说,阿瓦隆承担不起扩散风险。禁塔底层有上古结界,可暂时压制邪气,不如将其关押至禁塔,既能控住风险,也方便后续调查。”
这话听着合理,艾丹却瞬间攥紧了拳头——他上周去禁塔送过资料,底层阴暗潮湿得连阳光都透不进去,常年关押着高危黑魔法生物,所谓“关押”,根本就是变相囚禁。他往前踏出一步,怀里的魔法卷轴因动作幅度过大滑落两本,羊皮纸摔在烫人的石板上,发出轻响。弯腰去捡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抬头时眼底满是少年人的执拗:“这不合理!大圣是为了保护加尔,才在哈登村硬接骨爪巫师的黑咒!他是帮手,不是危险分子,凭什么关他?”
福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被乌云罩住的天空。他往前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盯着艾丹,刻意抬高了声音,让周围所有学生都能听清:“艾丹·布莱克!魔法议会的决策轮不到一个学生指手画脚!这里没你的事,退下!”他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魔杖上,杖尖隔着布料,都能透出微弱的红光。
艾丹还想争辩,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拉住——是莉莎。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同时用口型飞快比出“费尔奇在左”,眼神往走廊拐角处递了个警示的信号。艾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费尔奇手里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正往这边走,洛丽丝夫人的“喵喵”声越来越近。他瞬间明白,若此刻冲突升级,费尔奇定会添油加醋地把“学生顶撞议会官员”的事传遍城堡,届时福吉就能顺理成章扣上“阿瓦隆不服管教”的帽子,反而连累孙悟空。
艾丹咬着下唇,不甘心地退到一边,拳头却仍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孙悟空见状,往前踏了一步,左手悄悄按在耳中的金箍棒上——棒身传来微弱的震颤,似在呼应他的战意。火眼金睛扫过福吉与斯内普的眼底,清晰捕捉到两人一闪而过的慌乱,那是被戳中要害的本能反应。
“俺老孙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调查。”孙悟空放缓了语气,却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目光扫过禁塔的方向,“但禁塔是关押邪物的地方,想让俺进去,得拿‘我是威胁’的证据来!空口白牙诬陷,可不是议会该有的做派。”
这话既没撕破脸,又暗戳戳戳破了对方“无凭无据定罪”的漏洞。福吉被噎了一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冷哼一声,没再纠缠,转身跟着阿尔伯特往城堡里走。金斯莱跟在最后,他穿的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路过艾丹身边时,脚步极轻地顿了顿——袍角看似无意地擦过艾丹的手背,留下一道极淡的触感,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却又带着刻意的停留。
艾丹心头一动,突然想起莉莎前几日说的:“议会内部传递密信时,常借肢体接触传递暗号,避免被监听。”他悄悄摸了摸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赶紧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目送议会的人走进城堡。
夜幕很快笼罩了城堡,走廊里只剩下巡逻的费尔奇和他的猫洛丽丝夫人。洛丽丝的“喵喵”叫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带着股诡异的穿透力;费尔奇手里的灯笼泛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也映得两侧盔甲的影子格外狰狞,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随时会扑上来。
艾丹按照白天金斯莱的暗示,故意绕到西侧防御结界附近——那里堆放着废弃的扫帚和生锈的盔甲,是城堡里最偏僻的角落,连费尔奇都很少来。刚走到盔甲堆旁,一道黑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是金斯莱。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食指在袖中快速敲击——食指敲三下,中指敲两下,无名指敲一下。艾丹曾在阿尔伯特的古籍里见过这种暗号,是魔法议会的紧急密语,翻译过来是“有内鬼,需密谈”。两人迅速躲进盔甲堆的阴影里,盔甲的金属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呛得人忍不住想咳嗽。
金斯莱左右张望时,指尖沾着的淡黑粉末落在灰尘上,留下细小的痕迹。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条,递过来时刻意放慢了动作,让艾丹看清他只捏着纸条边缘的三指位置——这是“纸条有问题,别用掌心碰”的暗示。艾丹立刻会意,用指尖捏住纸条边缘,果然摸到墨迹处微微发黏,还能感觉到极淡的邪气波动,像有细小的虫子在指尖爬,让他头皮发麻。
“小心卢修斯。”金斯莱的声音压得极低,刚说完就转身要走,黑袍下摆扫过墙角时,带落了一片沾着淡黑粉末的枯叶。那叶子飘到艾丹脚边,他没有立刻捡,而是先用魔杖尖轻轻点了点叶片——魔杖顶端瞬间亮起微弱的警示红光,这是“叶片沾有混沌邪气”的信号。
艾丹用魔杖将枯叶挑到掌心,凑近一闻,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和天文塔水晶碎片上的黑雾气息一模一样;再用指甲刮下叶片上的淡黑粉末,放在灯笼光下一看,粉末竟泛着极淡的幽绿光泽——是“蚀骨之影”成员常用的蚀骨粉!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明白金斯莱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谁在那里?”远处突然传来费尔奇的咳嗽声,洛丽丝的叫声也越来越近,灯笼光在走廊尽头晃了晃,像一只窥视的眼睛。艾丹心里一紧,迅速将纸条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塞进靴筒内侧——这里贴着皮肤,体温能暂时掩盖邪气波动,避免被追踪咒语察觉。他又将枯叶塞进袖口,用魔杖对着地面的痕迹施了个“消影咒”,淡蓝色的光纹扫过,灰尘上的痕迹瞬间消失,才快步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跑。
走廊两侧的盔甲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沉默的守卫,却让他后背发寒——这张纸条绝不是简单的提醒,背后藏着的,恐怕是议会里盘根错节的阴谋,而他们,已经不小心踏入了这张阴谋的网。
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的火焰正“噼啪”作响,映得周围的沙发和书架都泛着暖光。孙悟空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左手轻轻按压着左臂的伤口,眉头紧锁,显然是邪伤又在隐隐作痛;莉莎则坐在旁边的长桌前,摊开一本泛黄的《黑暗魔法溯源》,指尖划过书页上关于“混沌邪气”的记载,试图找到克制之法。
看到艾丹推门进来时脸色紧绷,两人同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莉莎先起身,快步走到艾丹身边,目光扫过他攥紧的拳头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孙悟空也站起身,火眼金睛里泛起淡淡的金光,扫过艾丹的全身,很快就锁定了他袖口的枯叶和靴筒的位置:“你身上有邪气,还藏了东西?”
艾丹没有立刻拿出纸条,而是先让莉莎用“防追踪咒”笼罩整个休息室——淡蓝色的光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可能存在的监听魔法隔绝在外;又让孙悟空用仙气在桌面上布了个简易的净化结界,确认安全后,才从靴筒里掏出那张羊皮纸条。
孙悟空接过纸条,火眼金睛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芒中清晰地看到,墨迹里缠绕着三缕细小的黑丝,那些黑丝的缠绕轨迹,竟与卢修斯家族徽章上的蛇纹高度相似!“这邪气是卢修斯的!”他的语气骤然凝重,指尖捏着纸条边缘,“金斯莱肯定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个——他冒险传信,就是在告诉我们,卢修斯和混沌邪气有关!”
莉莎则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夹起纸条,放在台灯下仔细观察。灯光透过纸条,能看到纸张纤维格外细密,边缘还印着淡淡的魔法议会徽章水印,水印旁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形状与金斯莱随身携带的钢笔笔尖完全吻合:“这是魔法议会高层专用的羊皮纸,只有议员和核心官员才能拿到。划痕是金斯莱的标记,证明纸条确实是他所写,没有被篡改过。”
艾丹突然想起白天福吉和斯内普的配合,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他们今天来阿瓦隆,根本不是‘关心邪气’,而是试探!”他攥紧纸条,声音带着后怕,“若我们反驳,就扣上‘包庇危险分子’的帽子;若我们默认,就顺势把大圣关起来,为卢修斯扫清障碍!金斯莱递这张纸条,就是在拆他们的台,同时给我们指认内鬼的线索!”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看清了这场博弈的关键——福吉与卢修斯想“借刀杀人”,用议会的权威压制阿瓦隆;金斯莱则在暗中反击,用密信传递情报;而他们,既要避开对方设下的陷阱,又要顺着这条线索,查清卢修斯与“蚀骨之影”的真正关联。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着三人凝重的脸庞。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雾气从林间升起,像一张巨大的网,悄悄将阿瓦隆城堡裹了进去。一场围绕“内鬼”的侦查与反侦查,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