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处理完辣条代言的合同收尾，李萱刚把工作室的月度报表核对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赵姐发来的消息，附了个剧本pdF和一句话：“小成本都市网剧，女N号客串，戏份不多，你看看。”
这是她的工作室独立运营后的第一个影视邀约。李萱点开文件，角色设定栏里写着：男主前女友，嫌贫爱富，性格刻薄，戏份三场，台词合计不到二十句。
她翻着剧本，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剧情是常见的都市甜宠套路，这个前女友角色纯粹是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工具人，人设单薄得像一张纸，台词更是直白又尴尬，比如“你现在连给我买杯咖啡的钱都要算半天”“跟着你我看不到一点未来”这类毫无营养的冲突句。
“剧本质量确实一般，”赵姐很快打来了电话，语气客观，“导演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新人，团队也都是小成本配置，但胜在拍摄周期短，就三天，而且全程在本市取景，不耽误你每周两次的表演课，也不影响工作室日常运转。”
李萱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手指划过剧本里那些生硬的台词。放在以前，这种角色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她好歹也是科班出身，虽然之前一直被贴上“花瓶”标签，但骨子里对表演还是有要求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工作室的负责人，要养着团队，房租、水电、员工工资，每一笔开销都压在她身上。辣条代言的收入刚够填补前期启动资金的缺口，她需要更多稳定的流水让工作室站稳脚跟。
“接吧。”她合上剧本，语气里带着一丝妥协，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就当是熟悉一下独立运营后对接剧组的流程，也给工作室账上添点实际收入。”
挂了电话，李萱把剧本发给了助理小杨，让她帮忙整理台词要点和拍摄注意事项。小杨跟着她两年，从之前的公司到现在的工作室，一直忠心耿耿，做事细致周到。
进组那天，李萱只带了小杨和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剧组驻扎在市区一个老旧的创意园里，场地简陋，工作人员大多穿着随意的t恤牛仔裤，氛围松散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导演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到她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态度还算客气：“李老师，久仰大名，麻烦你今天多费心了。”
李萱礼貌地回应了几句，心里却没底。她跟着林老师上了几堂基础表演课，林老师总说她有灵气，只是之前被浮躁的环境耽误了，可理论知识和真正的镜头实战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第一场戏是在一家咖啡馆，她饰演的前女友偶遇男主和现女友，上前冷嘲热讽。站在镜头前，李萱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林老师教的“情绪代入法”，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尴尬的台词。她想演出角色的“刻薄”，结果身体却下意识地做出了翻白眼、抱手臂的动作，完全是流于表面的模式化表演。
“卡！”导演喊停的声音响起，“李老师，情绪可以再外放一点！不用太拘谨，这个角色就是要张扬一点，把那种嫌贫爱富的优越感表现出来。”
李萱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开始。这一次，她刻意放大了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提高了几分，可还是感觉不对，像是在刻意“演”，而不是真正成为那个角色。
“卡！表情可以再夸张些！眼神里要有不屑，对，就是那种看不起人的感觉！”导演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耐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着急。
李萱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沉浸进去。她想象着角色的成长环境，从小被娇惯，眼里只有金钱和地位，对曾经的恋人没有留恋，只有对现状的不满和对未来的算计。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做表情，而是试着从眼神里传递情绪。
“卡！很好，保一条！”导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场戏，一场是男主创业失败后上门求助被她拒之门外，一场是男主功成名就后她又试图挽回被打脸。李萱依旧感觉吃力，每一句台词都像是在硬拗，每一个表情都带着刻意的痕迹。导演虽然没再过多指责，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三天的客串拍摄终于结束。坐在回程的车上，李萱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可她的视线却有些模糊。那种表演时的虚浮感，被镜头放大后的尴尬，还有导演那句“李老师，你其实可以更自然一点”，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萱姐，你没事吧？”小杨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瓶水，眼神里满是担忧，“我觉得你已经演得很好了，那个角色本身就不好把握。”
李萱接过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她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的清凉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就是觉得……以前人家骂我是花瓶，好像也没骂错。”她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连一个简单的工具人角色都演不好，那些年的科班学习，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回到工作室，李萱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打开电脑处理邮件和工作，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打开了剧组传来的粗剪片段。没有滤镜的修饰，没有背景音乐的烘托，镜头冰冷地记录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夸张的挑眉，用力过猛的语气，还有那些藏不住的表演痕迹，都在屏幕上无所遁形。
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这就是她独立后的第一个作品？这就是她想要证明自己的方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赵姐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复杂，手里拿着手机：“萱萱，戴言工作室那边刚联系我，说戴言想约你聊聊。”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戴言，她的前男友，也是圈内小有名气的演员，当初两人分手闹得并不愉快，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聊什么？”李萱的声音有些沙哑。
“关于你刚拍完的那个网剧。”赵姐顿了顿，补充道，“对方没说具体内容，只说想和你当面谈谈，态度还挺诚恳的。”
李萱看着屏幕上还在播放的粗剪片段，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知道，以戴言的性格，突然约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是看到了她的表演，想来嘲讽她几句？又或许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关掉视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和烦躁：“好，约个时间吧。”不管戴言想干什么，她都得去面对。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女生了，她是李萱工作室的负责人，她必须学会直面所有的困难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