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长安城外的校场晒得滚烫，黄土地上印着深浅不一的马蹄印。王保保一身银甲立在高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阵列——西侧是夏军玄甲军的长枪阵，枪尖如林，纹丝不动；东侧则是吐蕃骑兵的松散队列，骑士们斜挎弯刀，胯下良马时不时刨着蹄子，透着一股草原民族的桀骜。
“王将军，吐蕃骑兵讲究的是来去如风，这般死板的阵列，反而束缚手脚。”禄东赞踏着马靴走上高台，藏袍下摆扫过台面上的沙盘，指尖点在代表吐蕃骑兵的黑色棋子上，“昨日合练，你让我的人跟在长枪阵后，活活把奔袭改成了龟爬，这可不行。”
王保保拿起代表夏军的红色棋子，在沙盘上摆出楔形阵：“夏军玄甲军擅阵战，攻坚破城靠的是阵型稳固。你让骑兵直冲敌军长枪阵，与送命无异。前日模拟对战，你的人冲散了自家阵型，还差点撞翻我方粮车，这笔账怎么算？”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台下将士的侧目。李二柱正带着先锋营整理装备，见状连忙上前，将一碗凉茶递到两人手中：“将军，禄东赞大人，先消消气。方才我看了合练记录，咱们两军不是不行，是没找到配合的法子。”
禄东赞接过凉茶一饮而尽，指着下方的吐蕃骑兵：“你看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一日能奔袭两百里，弯刀劈砍比中原的刀更快更狠。但他们不懂阵法，遇到严密的防御就没了章法。”王保保也冷静下来，摩挲着沙盘边缘：“夏军懂阵法，却少了吐蕃骑兵的机动。若能把两者结合，方能所向披靡。”
正说着，校场入口传来一阵马蹄声。韩通带着几名吐蕃将领疾驰而来，手中举着一封书信：“禄东赞大人，论钦陵将军的急信！他已与张将军在玉门关会师，不日便要进攻铁门关，盼咱们尽快带着后续部队赶去支援。”
禄东赞拆开书信，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论钦陵说，焉耆军在铁门关增派了两万守军，还请了瓦剌的三千骑兵助战。瓦剌骑兵的战术与吐蕃相似，若咱们不能尽快磨合好，此战恐有变数。”他将书信递给王保保，“王将军，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得拿出合用的战术。”
王保保看着书信，忽然眼睛一亮：“有了！咱们用‘前轻后重’之法——吐蕃骑兵为前阵，利用机动性袭扰敌军，冲散他们的阵型；夏军玄甲军组成方阵在后，待敌军阵型散乱，便顺势推进，用长枪收割战场。”他在沙盘上演示，“你看，这里是铁门关的狭窄通道，吐蕃骑兵先从两侧山林绕后，袭扰敌军后方粮草，夏军则在正面牵制，形成夹击之势。”
禄东赞盯着沙盘看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好计策！我吐蕃骑兵最擅长绕后奔袭，夏军的方阵又能稳住阵脚，这样一来，既发挥了咱们的优势，又弥补了短板。”他立刻对身边的吐蕃将领喊道，“去，把骑兵分成两队，左队由你带领，模拟瓦剌骑兵的阵型；右队由我亲自带领，按王将军的法子来！”
合练重新开始。校场上尘土飞扬，模拟瓦剌骑兵的吐蕃左队如黑色洪流般直冲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王保保站在高台上，高声下令：“玄甲军，结方阵！”随着令旗挥动，夏军士兵迅速调整位置，长枪斜指，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枪墙。
“吐蕃右队，绕！”禄东赞拔出弯刀，一马当先冲出。他带领的右队骑兵没有正面冲击，而是借着速度优势，向着校场两侧的斜坡奔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遮住了模拟敌军的视线。李二柱带着先锋营的轻骑紧随其后，高声喊道：“保持距离，用弓箭袭扰！”
模拟瓦剌的左队骑兵见吐蕃右队绕后，立刻分出一半人马去拦截。就在此时，王保保的令旗再次挥动：“玄甲军，推进！”长枪方阵如移动的堡垒般向前推进，枪尖刺入模拟敌军的阵型，瞬间将其冲开一道缺口。
“就是现在！”禄东赞大喊一声，带领右队骑兵从斜坡上俯冲而下，弯刀寒光闪烁，直取模拟敌军的后方旗帜。李二柱身先士卒，手中的吐蕃弯刀劈落，将一面模拟敌军的旗帜砍倒。失去指挥的模拟敌军顿时大乱，被夏军方阵和吐蕃骑兵前后夹击，很快便溃不成军。
合练结束后，校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吐蕃骑兵围着夏军士兵，用生硬的汉话夸赞他们的方阵坚固；夏军士兵也对吐蕃骑兵的奔袭技巧赞不绝口。王保保走到禄东赞身边，递给他一块擦汗的麻布：“大人的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禄东赞接过麻布，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将军的阵法才是制胜关键。之前是我太过固执，只想着骑兵的优势，却忘了联军作战，重在互补。”他指向正在互相交流战术的两军士兵，“你看，他们比咱们更快找到默契。”
李二柱此时正和一名吐蕃骑兵比划招式。那骑兵教他吐蕃弯刀的劈砍技巧，他则演示夏军长枪的刺杀动作。“你的弯刀很快，但遇到重甲就没用了。”李二柱指着自己的玄甲，“用长枪刺甲缝，比弯刀管用。”吐蕃骑兵立刻点头，用手指着弯刀：“你的枪好，但追不上逃兵，我的刀能砍马腿。”
校场边的凉棚下，李善长带着户部官员送来的新装备。“这是工部特意为吐蕃骑兵打造的马槊。”李善长举起一根长杆兵器，“矛头是大夏的镔铁打造，锋利耐用；杆身是吐蕃的硬木，轻便坚韧，正好适合骑兵使用。”他身后的士兵掀开木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百根马槊，闪着冷光。
禄东赞拿起一根马槊，试着挥舞了几下，手感极佳，忍不住赞叹：“大夏的工匠果然技艺精湛。有了这马槊，我的骑兵既能奔袭，又能攻坚，再也不怕敌军的重甲了。”他对身边的吐蕃将领说，“回去后，让所有骑兵都换上这种马槊，好好练习。”
“还有这个。”李善长又拿出几面信号旗，“红色代表进攻，黄色代表撤退，蓝色代表绕后。夏军和吐蕃军各配一套，以后在战场上，只要看旗号就能明白战术意图，再也不用担心语言不通了。”他让士兵演示了一遍信号旗的用法，简单明了，禄东赞一看就懂。
当日下午，两军进行了第二次合练，这次用上了新的马槊和信号旗。王保保在高台上挥动信号旗，红色旗帜升起，吐蕃骑兵立刻举起马槊，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模拟敌军；蓝色旗帜挥动，骑兵迅速转向，绕到模拟敌军后方；黄色旗帜落下，所有部队有序撤退，阵型丝毫不乱。
“完美！”禄东赞激动地喊道。合练结束后，他拉着王保保和李善长，在凉棚下商议后续的行军计划。“我已命人快马通知论钦陵，咱们的新战术，让他在玉门关也按此法与张将军合练。”禄东赞说道，“咱们后续部队三万余人，明日一早就出发，争取十日之内赶到铁门关。”
王保保点头道：“粮草和装备我已安排妥当，每五十里设一个粮站，确保大军补给无忧。李大人送来的信号旗，我已让人分发给各队将领，出发前再进行一次集中培训。”他看向李二柱，“你的先锋营熟悉河西地形，就由你带队在前开路，遇到敌情及时回报。”
“臣遵旨！”李二柱高声领命。他回到先锋营，将信号旗的用法教给手下将士，又与吐蕃先锋部队的将领约定，每日行军时交替开路，互相照应。“咱们是联军，不分夏军吐蕃军，只要能打赢焉耆，打通商路，就是大功一件！”李二柱的话，得到了两军将士的一致认同。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长安城外的校场已人声鼎沸。夏军和吐蕃军的将士们整理好行装，牵着战马，等待出发的命令。王保保和禄东赞并马立在队伍最前方，手中共同举起一面“夏蕃同盟”的大旗。
“出发！”两人齐声高喊。大旗挥动，三万联军如一条长龙，向着河西的方向进发。马蹄声踏过校场的黄土，扬起的沙尘中，夹杂着夏军的号角声和吐蕃的马蹄声，交织成一曲雄浑的战歌。
李二柱骑着战马，走在先锋营的最前方。他回头望去，长安的城墙越来越远，身后的联军队伍绵延数十里，夏军的玄甲与吐蕃的皮甲交相辉映，格外壮观。他握紧腰间的三把刀，心中充满了信心——有这样默契的联军，有这样完善的战术，定能一举平定焉耆，打通河西商路，不辜负陛下和百姓的期盼。
队伍行至渭水渡口时，阳光正好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联军的旗帜上，“夏蕃同盟”四个大字熠熠生辉。渡口的百姓们早已等候在此，捧着茶水和食物为将士们送行。一名白发老人握着李二柱的手，哽咽着说：“小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咱们都等着商路开通的好消息呢！”
李二柱用力点头，眼眶湿润。他翻身上马，举起手中的信号旗，红色的旗帜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将士们，加速前进！”随着他的喊声，先锋营的将士们策马疾驰，身后的联军队伍紧随其后，向着河西的方向，向着胜利的方向，大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