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克兽,你这家伙——”
原本大大咧咧坐在岩石边缘、晃悠着小腿的修女兽天蓝,毫无征兆地动了!
话音未落,她那娇小的蓝色身影已然如同绷紧后释放的弹丸,猛地从岩石上高高跃起!动作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短促的破风声。月光在她跃起的瞬间被那迅捷的身影遮挡,在地上投下一片小小的、却充满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了猝不及防的哈克兽。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修女兽天蓝已经如同捕猎的隼鸟精准扑击,结结实实地骑跨在了哈克兽的背脊上!她那双看似纤细的手臂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一只手死死按住哈克兽的后颈,另一只手压住它的肩胛骨,巧妙而霸道地利用了自身的重量,将哈克兽整个上半身狠狠按进了林间松软的泥土里!
“呜——!”
哈克兽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完全没有预料到会遭受如此突然的袭击。它下意识地挣扎,锋利的爪子疯狂地刨抓着身旁的泥土和草根,试图抬起头或者将背上的袭击者甩开。泥土飞溅,草屑纷扬,地面上瞬间被刨出几道深深的沟壑,显示出它挣扎的力量之大。然而,修女兽天蓝看似随意的压制却蕴含着极其高明的技巧和力量,任凭哈克兽如何发力,她那小小的身躯如同生根一般牢牢钉在它背上,按压要害的手纹丝不动,将其反抗死死镇压。
“最近——是不是懈怠了不少啊,嗯?!”
修女兽天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严厉和一丝……失望?她低头俯视着在自己手下徒劳挣扎的赤红小龙。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哈克兽!”
郑义最先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冲上前。他看到搭档受制,心疼不已,伸手就想把修女兽天蓝从哈克兽身上拽下来。
“你不是和修女兽黑、修女兽白它们一样,也是顽固兽的帮手吗?!为什么要突然对哈克兽出手?!”
空也、春日七音和佐藤老师也露出了惊愕与不解的神色,裂破兽和退化的豆丁兽更是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郑义……我没事……天蓝它……咳……就是这样……”
被按在土里的哈克兽挣扎着,勉强从泥土缝隙中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爪子挥了挥,示意郑义不要冲动。它的声音虽然因受压而有些变形,但并没有太多惊慌或愤怒,反而透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和认命感。
郑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到哈克兽的反应,又看了看修女兽天蓝那毫无玩笑之意的侧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退了半步,但眼神依然紧紧盯着,随时准备再次上前。
修女兽天蓝似乎根本没把郑义的质问和众人的反应放在心上。她稍稍减轻了一点按压哈克兽后颈的力道,给予它一丝喘息的空隙,但压制依然牢固。她微微偏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哈克兽身上,语气冰冷。
“看来,和人类厮混在一起,真的让你变得软弱、懈怠了啊,哈克兽。过去的锐气呢?被安逸磨平了吗?”
“不是的!”
郑义忍不住再次出声为搭档辩护。
“哈克兽它一直都很努力!这次冒险,它为了保护大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它从来没有懈怠过!”
“嘘——!”
修女兽天蓝猛地转过头,蓝色的眼眸如同寒冰般射向郑义,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极其不耐烦的噤声手势。
“安静点,人类小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凛冬的寒风刮过。
“我现在,没有在跟你讲话。”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哈克兽身上,那股针对郑义的冰冷威压瞬间收敛,但审视的意味更浓。
“感受到了吗?这种无力感?连挣脱我的压制都做不到。”
修女兽天蓝的声音压低,几乎只有她和哈克兽能听清。
“顽固兽大人虽然放你出来,但可没说过允许你止步不前。真正的敌人,可比我现在这点打招呼的力度,要恐怖千百倍。”
她终于完全松开了手,轻盈地从哈克兽背上跳了下来,落在一旁。哈克兽猛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抖落着身上和嘴里的泥土草屑,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明悟和……一丝微不可察的战栗。
修女兽天蓝拍了拍手上和修女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直身体,看着缓缓爬起来的哈克兽,语气恢复了之前那种公事公办般的干脆,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想清楚了,觉得自己还需要变强,不想在未来拖累你的搭档,或者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的话……”
她抬手指了指贤者兽据点的大致方向。
“就由我们——亲自来锻炼你。”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利落地转身,娇小的蓝色身影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般,迅速消失在林地深处的黑暗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独特气息,以及一番令人心惊的话语。
“……那家伙,” 空也望着修女兽天蓝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够友善呢。简直像是个严厉过头又暴力倾向的教官。”
哈克兽甩了甩头,将最后一点土屑甩掉,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天蓝它……可以说是修女兽三姐妹里,性格最差、最严苛、也最不近人情的那一个了。明明和修女兽黑是双生姐妹,但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天蓝她……信奉的是最极端的实战和压力训练法,在她看来,温和就是放纵,留情就是谋杀。”
“不过,锻炼吗?”
佐藤一郎老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若有所思。
“听起来,虽然方式粗暴了点,但如果是顽固兽麾下的修女兽亲自指导,应该是对哈克兽你有益的特训吧?虽然过程可能不太愉快,但结果应该没什么危险……大概?”
“不……”
哈克兽缓缓摇了摇头,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后怕与抵触,它甚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仿佛回忆起了极其不愉快的经历。
“天蓝口中的锻炼,可能跟您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看到郑义担忧的目光和其他同伴好奇的眼神,还是低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阴影。
“把我独自丢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给任何工具,只留下一句‘自己爬上来’,然后封死出口……”
“命令我只靠自身体力,游过一片根本看不到对岸的湖水,中途没有任何补给和休息点……”
“在数码世界极北的永恒冻土,让我徒手去翻越那座终年暴风雪雪山……”
哈克兽的声音越来越低,每说出一项,身体就微微紧绷一分。那些经历显然给它留下了极其深刻,甚至堪称心理阴影的记忆。
“这还只是……我能简单描述出来的部分。天蓝的锻炼,从来不考虑安全系数,它的信条是要么在极限中突破,要么在淘汰中消亡。在它手下,受伤是家常便饭,濒死体验也绝不罕见。它认为,只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考验,活下来的,才配称得上战士,才有资格谈论保护和变强。”
林间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众人看着哈克兽心有余悸的样子,再回想刚才修女兽天蓝那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作风,顿时明白了那句亲自锻炼背后所蕴含的恐怖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