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的窗帘没拉严，仅剩的月光透过缝隙落在莉莉艾的发梢上，泛着浅浅的金光，她蜷缩在被子里，怀里还攥着妙蛙种子的精灵球，呼吸匀净得像春日的溪流——昨晚大概是等得太困，就这么抱着球睡着了，眼角还沾着点未干的泪痕，想来是担心他没回来。
梁轩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睫毛没再颤动，才轻轻舒了口气，肩头的紧绷感骤然松开，后颈的肌肉突突地跳了两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像是有根弦绷了近一个星期，终于能暂时松松劲。
他走到桌边，将腰间的高级球摘下来，轻轻放在木桌上。
球身泛着冷白的光，表面光滑得没一丝划痕，和刚从坂木手里接过的“半成品大师球”并排摆着，倒像是两件精致的金属摆件。
但只有梁轩知道，这枚高级球里藏着他昨晚能从b4层活着走出来的真正底牌，里面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宝可梦。
梁轩伸出指尖，轻轻按在高级球的开关上，没有红光闪过，只有一丝极淡的、混合着幽紫与银白的气流从球缝里逸出，落在桌面上时，竟让木头桌面结了层薄薄的白霜，转瞬又化作青烟消散——那是耿鬼的幽灵系能量与哈克龙的龙系能量交融后的残留，这是他通过精神力融合产生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赌局”。
两天前决定单独赴约时，他就没打算靠宝可梦硬闯，自己不可能同时对抗坂木和b4层的所有势力，他需要一张能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的底牌，一张足够“实在”又足够“诡异”的威胁，于是他用精神力做了场实验。
趁着莉莉艾插花、他“分神旁观”的间隙，他悄悄引导耿鬼将幽灵系能量注入空的高级球，又让哈克龙往里面渡了少量龙系能量——前者是火箭队最忌惮的“麻烦”，无形无质，能穿透墙壁、干扰仪器，后者是“强大”的象征，龙系的能量波动足以让任何训练家忌惮。
两种能量在他的精神力调控下，像被压缩的弹簧般锁在球里，互不干扰却又彼此牵制，只要他按下开关，或者球身受到剧烈撞击，两种能量就会瞬间炸开——不是简单的能量冲击，是幽灵系的“混乱场”裹着龙系的“冲击波”，能在瞬间搅乱方圆十米内的所有能量场，无论是电子设备还是宝可梦的技能，都会在短时间内失效。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乱炸弹”。
他赌的就是坂木不了解他的底细。
之前的道馆表演赛，他故意让哈克龙首发出场——准神的气息瞒不过坂木这种级别的人物，对方必然会将他归为“有强大后盾的训练家”；而耿鬼的灵活与诡异，又会让对方忌惮他的“底牌不止一张”。
当他把这枚高级球亮出来时，坂木看到的绝不会是“空球”，而是“装着未知强大宝可梦的容器”——或许是能同时掌控龙与幽灵系的特殊个体？或许是他藏着的另一张神牌？
这种“未知”，就是最有效的威慑，而因为这两种能量，他也将这个称为冥王龙骗局。
梁轩拿起高级球，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壁，昨晚在会客厅，他敢掏出小刀、敢和坂木谈条件，底气就在这里——只要坂木敢下令动手，他会第一时间捏碎这枚球，混乱能量炸开时，他有耿鬼的影子分身可以藏身，甚至能让耿鬼直接带他穿透墙壁逃生；而坂木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幽灵系能量缠上，就算猫老大能护他一时，也未必能挡住龙系冲击波的余波。
“赌对了。”
他低声自语，将高级球塞进背包深处——以后大概用不上了，但这枚空球里藏着的算计，得好好记着。
窗外的天渐渐亮透了，街上传来小贩推车的声音，还有妙蛙种子“咿呀”的轻叫——大概是莉莉艾怀里的精灵球感应到了晨光。
梁轩打了个哈欠，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近一个星期没好好睡过（在森林里盯火箭队、在玉虹市查线索、晚上和坂木博弈），精神力再充沛也扛不住身体的疲惫。
他没再管桌上的半成品大师球，脱了外套就倒在床上，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得给莉莉艾带份甜莓糕，她昨天睡前还念叨着想吃。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爬到了床尾。
梁轩猛地坐起身，抓过枕边的手表一看——时针快指到“12”了，已经快中午了，他平时从不会起这么晚，难怪身体还带着点沉滞感。
“梁轩哥哥？”
莉莉艾的声音从桌边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担忧，他转头时，看到她正坐在木桌旁，手里捏着块没吃完的蛋糕，妙蛙种子蹲在她腿上，用叶片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看到他醒了，莉莉艾的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垂下眼睑，小声说：“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事。”他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下床，“就是睡沉了。”
莉莉艾点了点头，把另一边留下的几个蛋糕往他面前推了推，“老板娘说这个是热的时最好吃，我去让她帮你热一下？”
“不用了。”
梁轩拉住她的手，指腹碰了碰她冰凉的指尖——她大概等了一早上，手都冻凉了，“我们出去吃吧，找家餐厅好好吃顿早饭……不，是午饭。”
莉莉艾愣了愣，随即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呀！我听说街角那家餐厅很好吃，昨天还看到推荐呢！”
妙蛙种子也跟着“咿呀”叫了一声，用叶片指了指门外，显然也想出去透透气。
梁轩拿起外套穿上，顺手把半成品大师球塞进背包，这东西确实能派上不小的作用，虽然只是半成品应该无法做到100%捕捉任何宝可梦的这一个作用，不过如果遇到神兽的话也可以试上一试了。
他看了眼窗外，街上的行人比昨天更多了，花的香味顺着窗缝飘进来，带着点暖融融的气息。
“走吧。”
他牵起莉莉艾的手，妙蛙种子跟在他们脚边，蹦蹦跳跳地踩着阳光的光斑。
走出旅馆时，老板娘正在门口浇花，看到他们出来，笑着打招呼：“醒啦？还以为你俩要睡到下午呢！”
“知道啦，谢谢老板娘！
”莉莉艾笑着回应，拉着梁轩快步往前走。
梁轩回头看了眼游戏厅的方向——那里的黑背心换了新的人，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警惕，只是懒洋洋地靠在门口抽烟，大概是坂木下了指令。
他轻轻舒了口气。
和坂木的合作算是暂时稳住了——对方拿到了化石，他给出了梦幻的线索（虽然只是“大概位置”），短期内火箭队不会再在玉虹市搞事，而他呢？不仅安全回来了，还从坂木手里拿到了半成品大师球，甚至借着“独自和火箭队老大谈判却毫发无损”的事，给联盟那边铺了条路——等会儿去餐厅的路上，可以顺便给莉佳发个消息，稳定住联盟那一边。
这样一来，既维持了“对坂木毫无惧意”的强硬形象，又能让联盟更信任他（毕竟能从火箭队手里全身而退的训练家可不多），算是一举两得。
“梁轩哥哥，你看！是那家餐厅！”
莉莉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家挂着招牌的小店，门口摆着几盆开得正盛的风铃草。
梁轩点点头，牵着她往餐厅走，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妙蛙种子用叶片卷住莉莉艾的裤脚，七曜从梁轩的衣服里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餐厅的招牌。
暂时可以放松了。
联盟的事、火箭队的事、壁画和梦幻的事……都可以先放放，至少此刻，他只想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品尝一下美食。
推开餐厅门时，风铃草的“叮铃”声和食物的香气一起涌了过来，梁轩看着莉莉艾跑向靠窗的座位，突然觉得——这场赌局的最好结局，或许不只是拿到线索、达成合作，而是能这样安安稳稳地，和身边的人一起吃顿热饭。
他笑了笑，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