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架下的光影斑驳,温予宁靠在裴言知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衣襟上的云纹刺绣。方才小皇帝和苏晴婉离去后,这份难得的静谧让她格外安心,鼻尖萦绕的龙涎香更是让她眼皮渐渐沉重。
裴言知低头看着怀中人渐露睡意的模样,眼底的偏执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易碎的珍宝,心里满是满足——这样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宁宝,这样安静的时光,是他从前从未奢望过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男声穿过庭院的静谧,带着几分熟稔的欣喜:“予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温予宁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快步走来,正是她的支线任物阿玄。他比半年前长高了些,依旧是那件青衫,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风尘。
“阿玄!”温予宁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想推开裴言知起身,却被他死死按住。
裴言知的脸色瞬间沉如寒潭,周身的温柔气息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他警惕地盯着来人,这个突然闯入的年轻男人,眼神里对温予宁的关切太过直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是你”言知将温予宁搂得更紧,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她的腰,一想到这个男人不就是之前自己宁宝见的男人吗?宁宝是猫妖,那这个男人又是什么身份。语气冷得能淬出冰,“摄政王府岂容你撒野?来人,把他给本王扔出去!”
“王爷,不要!”温予宁急忙拉住他,眼眶泛红,“他是阿玄,我的朋友,不要受害他好不好”
“阿宁。”阿玄快步走到近前,目光落在温予宁身上,满是心疼,却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对着裴言知抱了抱拳,“在下阿玄,见过王爷。多谢王爷这段时间对予宁的照拂,今日前来,一是履约找她,二是想当面道谢。”
“履约?”裴言知挑眉,醋意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他低头看向温予宁,语气带着一丝受伤的偏执,“宁宝,你竟然瞒着我,和别的男人有约定?他到底是谁?”
阿玄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无奈地叹了口气:“王爷误会了,我对予宁只有朋友之谊。当年分别后,我家里出了些事,不得不隐姓埋名,直到最近才处理完。我此次前来,只是想确认她安好,绝无他意。”
温予宁看着裴言知冰冷的侧脸,急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解释:“王爷,我没有瞒你,阿玄真的只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个男子,我们之间从来都清清白白。我刚来这里时孤苦无依,是他伸手帮了我,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但绝无半分逾矩的心思。”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底满是恳求。她太清楚裴言知的偏执,生怕他一时冲动,真的对阿玄不利。
裴言知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怒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却依旧梗着一股浓烈的醋意。他捏着温予宁下巴的手指微微松了松,语气依旧冰冷刺骨:“男子?好朋友?需要你记挂这么久?需要他特地找上门来履约?温予宁,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我没忘!”温予宁急忙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裴言知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我一直记着,这些日子我眼里心里都是王爷。阿玄他只是……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心待我的男子友人,我只是想确认他安好而已。”
阿玄站在一旁,将裴言知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从他死死搂着温予宁不放的手臂,到他眼底翻涌的浓烈醋意,再到他句句不离“你的眼里只能有我”的霸道宣言,阿玄瞬间便看透了这位摄政王的心思——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强大占有欲,容不得任何人觊觎他怀中的人,哪怕只是朋友间的正常往来,也会被他视作威胁。
他往前半步,身姿挺拔如松,再次开口时,语气比之前更显郑重沉稳,刻意放低了姿态:“王爷,在下一眼便知您对予宁情深似海,这份在乎,甚至化作了旁人难及的占有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贸然前来打扰你们的安宁。予宁她心性单纯,从未有过二心。我与她相识于危难,她待我如手足,我护她如亲妹,这份情分干干净净,绝无半点暧昧。今日见过她安好,我即刻便走,此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绝不给王爷和予宁添麻烦。”
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看穿了裴言知的占有欲,又清晰划清了与温予宁的界限,姿态放得极低,只为让裴言知放下戒心,也让温予宁少些为难。
可裴言知的占有欲哪是轻易能平息的。在他看来,任何能让温予宁掉眼泪的异性,都是潜在的威胁。尤其是这个叫阿玄的男子,不仅和温予宁有过患难之交,还知晓她孤身一人时的过往——那是他没能参与的时光,是他心底最深的遗憾,也是最烈的醋意来源。
“亲妹?”裴言知冷笑一声,手臂猛地收紧,将温予宁彻底圈在自己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主权,“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认亲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攀亲带故?”
这话带着浓浓的羞辱意味,温予宁脸色一白,急忙拉住裴言知的胳膊:“王爷!你别这么说阿玄!他真的是好人,当年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就不在了!”
“好人?”裴言知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温予宁的额头,语气带着一丝受伤的偏执,“在你心里,他是好人,我倒是成了蛮不讲理的恶人?”
阿玄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心里愈发清楚,和一个被强大占有欲冲昏头脑的摄政王争辩,只会适得其反。他深知,自己多待一秒,温予宁就多一分为难。作为男子,他更懂得该如何体面退场。
“予宁,别再说了。”阿玄轻声开口,目光落在温予宁身上,满是释然,“我知道你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王爷的占有欲,说到底是太在乎你,你要好好珍惜。我今日前来,只为确认予宁安好,如今心愿已了,这就告辞。”
说完,他对着裴言知再次抱了抱拳,转身便要走。
“站住。”裴言知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让人头皮发麻,在静谧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阿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尽显男子的沉稳风骨。他知道,裴言知的占有欲还没彻底平息,这是要做最后的“警告”。
温予宁也愣住了,抬头看着裴言知,眼里满是不解和担忧:“王爷,你还要做什么?”
裴言知没有看阿玄,只是低头凝视着温予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他,你现在最在乎的人是谁,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温予宁浑身一僵,看着裴言知眼底的执拗,又看了看阿玄挺直的背影,心里一阵为难。她不想伤害这位曾经救过自己的男子友人,可也不愿再让裴言知生气。
“王爷……”她咬着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说。”裴言知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甚至带着一丝威胁,“你不说,他今天就别想走出这摄政王府。”
阿玄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温予宁,眼神里满是鼓励。他身为男子,怎能让女子为自己受这般委屈?于是开口解围:“予宁,别说了,我明白。王爷的占有欲容不得半点含糊,你好好待他,我走了。”
他不想让温予宁陷入两难,说完便大步朝着府外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留恋。那道青色的身影,在庭院的紫藤花影中渐行渐远,尽显男子的果决。
“阿玄!”温予宁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裴言知死死按住。
裴言知看着阿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门口,直到王府大门缓缓关上,彻底隔绝了那道身影,才缓缓松开了按住温予宁的手。他低头,看着怀中人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的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别哭了。”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温予宁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王爷,你太过分了……阿玄他只是个普通的朋友,还是救过我的人,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裴言知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和懊悔:“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可我一看到他对你那么上心,一想到你们有过那么多我没残与的过往,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宁宝,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他这辈子,从未对谁如此上心过。温予宁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尤其是知道她是猫妖,身世孤苦,他就更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任何人有机会靠近,更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温予宁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才渐渐平复下来。她靠在裴言知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她知道,裴言知的所作所为,虽然霸道偏执,却全都是源于对她的在乎。这份带着强大占有欲的爱,虽然沉重,却也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裴言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王爷,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阿玄他真的不会再来了。”
裴言知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好,听宁宝的。以后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不跟别人置气了。”
夕阳渐渐西斜,紫藤花架下的光影愈发柔和。裴言知抱着温予宁坐在长椅上,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眼底的偏执早已化作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庭院里的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将刚才的争执与委屈,都吹散在了暮色里。
而此刻,王府门外,阿玄回头望了一眼摄政王府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这位摄政王的占有欲,确实强大到让人望而生畏,但那份对温予宁的珍视,也是实打实的。他放心了,转身化作一道青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