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合院，雪落无声。
周野盖着毯子，听着电话那头乔纳森急促如连珠炮的声音，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boss！洛克菲勒那个混蛋出手了！他不仅冻结了我们的黄金交易账户，还联合土耳奇政府，用‘安全隐患’的狗屁理由，把‘瓦良’死死卡在博斯普鲁斯海峡！”
“他放话出来，要么我们放弃‘瓦良格’，由他的财团‘人道主义接管’，要么就让那艘船在黑海烂到变成一堆真正的废铁！”
周野懒洋洋地听着，
“哦，他管这个叫‘人道主义接管’？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洛克菲勒家祖传的手艺看来没丢。”
“boss！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乔纳森快抓狂，“cNN和bbc的记者像苍蝇一样围着那艘船，每天的头条都是‘华夏威胁论’，我们被架在火上烤！章先生那边已经要快顶不住！”
周野轻笑一声，坐直身子，毯子滑落。
“乔纳森，别慌。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周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幽光。
“他想玩舆论战？那就陪他玩。他想当救世主？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道德高地’。”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让爱丽丝去伊斯坦布尔。告诉她，Z基金要办一场盛大的派对，请全世界看一出大戏。”
“什么戏？”
“一出……关于回家的戏。”
---
伊斯坦布尔，希尔顿酒店。
“砰！”
水晶烟灰缸被狠狠砸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章建国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公牛，房间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电视屏幕上，一个金发碧眼的cNN记者正站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边，唾沫横飞。
“……这艘来自前红色帝国的钢铁巨兽，就像一个巨大的特洛伊木马。一旦它抵达东方，将在极短时间内被武装起来，彻底颠覆西太平洋的军事平衡……”
“放他娘的狗屁！”章建国指着电视破口大骂，“一群睁眼说瞎话的王八羔子！老子买艘破船回来开海上赌场，碍着他家祖坟冒青烟？”
旁边的随行人员大气不敢出，脸色灰败：“章董，土耳奇那边咬死不松口，说必须有第三方国家的安全担保。米国的压力太大，外交部的抗议……根本没用。”
“抗议！抗议！就知道抗议！”章建国烦躁地薅着头发，“每天光拖船的租金就够在京城买套四合院！这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夜长梦多，他比谁都清楚。
就在他急得快要原地爆炸时，桌上的加密电话突兀地响起。
是周野。
“四姐夫，听说你最近火气很大，在酒店里练铁砂掌呢？”电话那头，周野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调侃味。
“小舅子！你他娘的还有心思开玩笑！”章建国一肚子的邪火终于找到宣泄口，“船被堵在人家门口，钱跟自来水似的往外淌！我这心都快烧成灰了！”
“急什么。”周野轻飘飘两个字传来，“鱼还没彻底咬死钩，你现在收杆，不就前功尽弃？”
“钓鱼？都火烧眉毛你还钓鱼？”章建国愣住。
“对，钓鱼。”周野的语气笃定下来，“洛克菲勒不是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上拉屎吗？那咱们就挖个更大的坑，把他活埋在里面，再给他立个‘人道主义’的碑。”
章建国听得云里雾里：“你小子说人话！”
“行，说人话。”周野笑道，“姐夫，你现在谁也别找，钱也别送，就给我办三件事。”
“第一，找几个机灵的记者，去采访那些被困在拖船上的船员，让他们可劲儿哭，哭爹喊娘说想家，抱怨土耳其的鬼天气和猪食。记住，要哭得真情实感。”
“第二，把马卡洛夫那帮老专家，给我接到伊斯坦布尔最好的酒店，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他们看着电视上那些‘华夏威胁论’，但就是不许他们露面，更不许他们接受任何采访。”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周野停顿一下，“爱丽丝到了吗？”
“到了！”章建国赶紧说，“刚下飞机，那个叫爱丽丝的洋妹子，风风火火的，说马上就过来。”
“那就好。”周野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兴奋，“告诉她，让她带上她最好的团队，最好的设备。咱们这次，要拍一部让上帝都流眼泪的短片。”
电话挂断，章建国依旧一头雾水。
哭穷卖惨？藏着专家？拍小电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他对这个小舅子，有一种近乎迷信的信任。周野说行，那就一定行！
半小时后，酒店房门被敲响。
章建国拉开门，一道金色的旋风裹挟着香水味冲进来。
“哦！我亲爱的章！周那个混蛋说有人在欺负你！”爱丽丝·格林给章建国一个热情的拥抱，她穿着紧身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标志性的莱卡相机，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她身后，跟着一队扛着各种“长枪短炮”的彪形大汉，胸前的bbc和《国家地理》标志晃得人眼晕。
“我听说有个叫洛克菲勒的蠢货，想抢我们的玩具？”爱丽丝从助理手里接过一杯香槟，“太好啦，我正愁最近的新闻太无聊呢！”
章建国看着这个活力四射、视搞事为天职的媒体女王，再想想京城摇椅上那个运筹帷幄的小舅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俩人，一个在东半球，一个在西半球，怎么配合起来就跟一个人似的？
“爱丽丝小姐，我们老板说，让你拍一部……纪录片？”章建国试探着问。
“不，不是纪录片。”爱丽丝打个响指，从随身的皮包里抽出一份刚刚收到的传真件，在章建国面前扬了扬。
上面是周野龙飞凤舞的笔迹，一份简单到极致的拍摄大纲。
“周说，这是一封五分钟的情书。”爱丽丝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一封写给‘瓦良格’，也写给全世界的情书。”
她将传真件翻过来，露出标题。
只有两个简单的单词：
《回家》（homeward bound）。
章建国看着那两个词，心脏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他不知道，这部即将诞生的五分钟短片，将会在全球舆论场上，掀起一场远比博斯普鲁斯海峡更加猛烈的风暴。
一场温柔的、却足以致命的风暴。
同时，华府，兰利。
中情局“幽灵猎手”专案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分析员卡斯帕，正死死盯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全球舆情数据。
“瓦良……黑海……洛克菲勒……华夏威胁论……”他喃喃自语，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一份加密档案。
档案的代号，赫然是【Z基金】。
“这种手法……太熟悉。”卡斯帕的眼中闪过猎犬般的锐利光芒，“先引爆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然后用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充满情感冲击力的方式破局……这是他的风格。”
他猛地站起身，对旁边的助手下令：“给我接通伊斯坦布尔站！我要知道那个叫爱丽丝·格林的女人，她团队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镜头，都在拍什么！立刻！马上！”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在博斯普鲁斯的风暴眼中，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