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临水而建，飞檐翘角在细雨中显得格外沉寂。此刻，台下的石阶和相邻的拱桥却挤满了惊恐交加的镇民与游客，窃窃私语声与淅沥雨声混杂，透着一股不安。
秦风收起油纸伞，凭借灵活的身形轻易挤到了人群前方。只见靠近戏台的水面上，两名穿着防水服的镇治保队员正用长竿吃力地将一具尸体往岸边拖曳。那尸体穿着普通的现代服饰，面部朝下浸泡在水中，随着水波微微晃动。
“让一让！都让一让！没什么好看的！”一个像是治保主任的中年男人大声吆喝着，试图驱散人群，但他自己额头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秦风的目光并未在尸体上停留太久，而是迅速扫视周围环境。戏台正对的水域，正是他之前指出的“九龙绕珠”格局中，灵气汇聚的“珠”心沙洲的延伸区域。此处水势本应平缓，生机盎然，但此刻，在他的“望气”视野中，却萦绕着一丝极淡、却与昆仑地脉死气同源的污浊黑线，正从尸体所在位置缓缓散逸，污染着清澈的水灵气。
“不是普通溺水。”秦风心中断定。那黑气带着一种熟悉的阴毒，与司徒玄的手段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苏晚晴和雷战也赶到了。苏晚晴只是瞥了那尸体一眼，便对秦风微微点头，显然她也感受到了那异常的能量残留。雷战则如同铁塔般护在两人身侧，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人群，很快锁定了几个眼神闪烁、行为异于常人的围观者，并暗暗记下了他们的特征。
“是老王家的远房侄子，说是来镇上玩几天的…”有认识死者的镇民低声议论。
“唉，这都第几个了？这月第三个掉水里没的了！”
“肯定是水鬼找替身！早就说了不能晚上在河边走…”
“胡说！我看就是失足！”
“失足？一个个水性都不差，怎么偏偏就…”
议论声传入耳中，秦风与苏晚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连环死亡，绝非意外。
赵明楷和小刘稍后也挤了进来。小刘借着人群掩护，用伪装成普通手表的探测器对准尸体和水面，低声道：“尸体表面检测到微弱能量残留，与昆仑死气频谱相似度65%。水质扫描显示…水下有非自然能量扰动源，深度约五米，位置…就在尸体正下方！”
“水下有东西？”苏晚晴眼神一凛。
“不确定是装置还是…别的什么。”小刘摇头，“干扰太强了。”
赵明楷则靠近那具刚刚被拖上岸、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借着整理衣领的掩护，指尖迅速在尸体手腕处按了一下，感受其肌肉僵直度和残留的精神波动碎片。“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肌肉呈非正常痉挛状态，瞳孔在搬运过程中短暂显露，有过度惊惧的残留迹象…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精神恐吓或冲击。”
治保主任开始驱赶得更急了，显然不想让事情闹大。当地的派出所民警也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团队几人退到稍远一点的廊檐下。
“是长生会。”苏晚晴语气肯定，“他们在灭口，或者…在进行某种邪恶仪式的测试。”
“测试？”秦风若有所思，“测试这‘九龙绕珠’格局对死气的承受力？还是测试用死气污染水脉的效果？”他想起了桥洞下那个被刻意掩盖的守陵人符文。
“很有可能。”苏晚晴面色冰寒，“栖水镇的水脉与更大的江河相连，若能在此地成功注入死气，污染范围将难以估量。而且，连续的‘意外’死亡，可以制造恐慌，扰乱视线，方便他们暗中寻找密卷。”
“那我们怎么办？通知当地官方？”小刘问道。
“没用。”雷战沉声道，“普通警方处理不了这个。反而会打草惊蛇。”
苏晚晴点头：“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找到密卷。秦风，你有什么发现？”
秦风将之前在如意桥下的发现低声告知。“那符文是一个路标，但被掩盖了。我怀疑，这样的路标不止一个。长生会可能也在找这些路标。”
“也就是说，我们和长生会，现在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争夺这些隐藏的‘路标’，最终指向密卷？”赵明楷总结道。
“没错。”秦风看向雨幕中朦胧的古镇，“而且，我感觉，第一个真正的‘门’，快要出现了。”
就在此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血脉深处那清晰的呼唤感骤然增强，方向直指镇子西北角，那里有一座看起来最为古老、据说已经荒废多年的“锁龙塔”。与此同时，他佩戴在贴身处的摸金符，也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
几乎在同一时间，小刘的探测器也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提示，他低头一看，低呼道：“队长！秦顾问！锁龙塔方向的能量读数突然飙升！出现高强度、短频的能量脉冲！”
“走！”苏晚晴毫不犹豫。
团队立刻动身，逆着被命案吸引而来的人流，向着镇西北方向快速行去。秦风能感觉到，那不仅仅是因为探测器的读数，更是因为他血脉的指引。张启山留下的密卷，或者说通往密卷的下一道关卡，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死气的刺激，或许是时间的巧合），正在被激活。
而在他们身后，临水茶楼的二楼窗口，那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轻轻放下了茶杯。他看着秦风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轻声吩咐：
“鱼儿已动，按计划行事，确保他们能拿到‘钥匙’…毕竟，没有钥匙，怎么打开最终的门呢？”
他的身影缓缓融入茶楼内部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雨，还在下。栖水镇的青石板路被洗刷得油亮，倒映着匆匆而过的身影和潜藏在暗处的杀机。争夺密卷的暗战，在这一刻，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