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陈扬没顾得上吃饭,在这个家属院里穿梭。
本来家属院也有会修这些的工人,有时候如果机器的问题不大,要修机器的人也会找这些会修的工人看看。但是这些工人大都是只能处理某一种,或者给自行车补个胎,或者接个电线。
但是陈扬给了他们相当大的惊喜,大部分的东西他一上手就知道哪里有毛病,复杂一点的拆开看看也知道了。小毛病顺手就处理了,大一点的问题统一放到周日处理。
这要得益于在项城那段时间,顾队长给他找的机器五花八门,够多够杂,除非是比较贵的没有修过之外,常见的他都已经见过了,所以今天才能这么顺利。
从家属院出来,陈扬怀里已经揣了几十块钱,这里有一部分是修好机器以后给的报酬,还有一部分是明天要换零件的零件钱。
坐在回复旦的车上,陈扬在想孟时禾,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孟时禾没有睡觉,正跟孟女士坐在书房复盘。这周五从回家开始,孟时禾就在见人,孟女士领着她赶场。一天半的时间,她赶了七八场,除了周六的早饭是在家吃的之外,包括周五的晚餐,三个正餐都是在外面吃。有几次是一大群人,大部分时候只有几个人。
孟女士说了要把以前的关系捡一捡,上周就一直在活动,周末趁着孟时禾回来的功夫,带着她把这些人见了个遍。
孟时禾回想着这两天的场景,缓缓说道:“还是离的远了,都是客套的多,还有奉承的。”
孟怀疏整理着手里的名单回答:“客套正常,已经断了这么久,还都是刚联系上。至于奉承,就更正常了,只要你爸爸还在位一天,奉承就少不了。”
孟时禾:“现在改\/革的消息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京市那么大的动静瞒不住人,就没有人有想法吗?”
孟怀疏嗤笑一声:“怎么没有,最近找我打听的人越来越多了,不然你以为这些关系说联系就能联系上吗?还是有要打听的事情,算是“情投意合”了。”
孟时禾点点头,“这个我懂,爸爸上周跟我说了,有些人跟他的立场不一致,这些关系盘根错节,所以即使他是市长,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能随叫随到的。”
孟怀疏笑了,“就是这个理,而且我这最多算是私下邀请,还不是公事,再退一步,邀请人的就是一个翻译组组长,要是真不想来,多的是原因。现在一喊就到,还都迁就我们时间,就是因为也有事情想从我这里打听。”
孟时禾抓了根笔在手里转,“妈妈,这些关系都是从外公那里传下来的对吧,虽说只剩下这么一小部分,但是这一小部分,是不是也跟我们家一样,手里一定留的有东西?”
孟怀疏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孟时禾手上的笔看,“那是一定的,能留到现在的都是聪明的,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消失了,不过也有一部分人出去了。”
孟时禾理解,感叹了一句:“要是我们家也出去,在梦里你跟爸爸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孟怀疏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外面漆黑一片,她盯着外面墨黑色的夜空对跟上来的孟时禾说:“树大招风,尾大不掉。时禾,你当知道,那时候外公一定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孟时禾就没有说话了,她对外公的印象不多,只记得是个很慈爱的老头儿,一点儿都不像妈妈口中能做那么大的生意的人。
孟谦推开书房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两个一前一后站在窗口的画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驼色披肩,走到孟怀疏身边给她披上去,顺嘴问道:“今天怎么样?”
孟时禾摇摇头:“不怎么样,不过只是刚开始,可能以后多走一走就好了。”
孟谦略一想就知道是个什么场景了,他拉着孟怀疏的手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才对孟时禾说:“禾禾,爸爸今天再教你,这些关系当初外公就是靠利益维持的,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意合作中,才逐渐产生了友谊。
你和朋友做生意,跟和生意伙伴做朋友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现在两辈人已经过去,认识你外公的也不剩几个了,没有突如其来的友谊,这些关系想要真正捡起来,你要想想自己能带给他们什么。”
孟时禾听完孟谦同志教导,就转身回自己房间思考了,陈扬已经决定要办厂了,那她呢?
以前在陈庄看见拖拉机翻地的时候,孟时禾就决定要做工业制造业方向,但是现在细想起来,那么笼统,她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
况且论机器,她相信陈扬一定会比她做得好。
带给他们利益…
孟时禾躺在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孟怀疏依旧带着她见人,不过没有在外面吃饭,去的是钢铁厂的家属院。
“丽娟,丽娟!”孟怀疏隔了很远就开始叫人了。
孟时禾就看到杨阿姨还是穿着蓝色的工服,迎着她们走过来:“怀疏,我算着你就该来了,时禾也来了?我都准备好了,快来快来。”
孟时禾礼貌喊人:“杨阿姨好。”
杨丽娟:“好好好,见到你们我不好也好了。走吧,回家。”
等到了杨阿姨的家里,孟时禾赫然发现这是一个三房的户型,还有卫生间和厨房。虽然不知道杨阿姨是什么职位,但是应该不低。
孟时禾站在孟怀疏身旁,听着她跟杨阿姨寒暄:“丽娟,怎么是你老公在炒菜?阿姨呢?”
杨丽娟把母女两个引到沙发上坐下,又去给她们倒了水才说:“我这个位置找阿姨有些惹眼,前几年要照顾孩子实在没办法,现在她们都大了,我是绝不可能再用阿姨了。”
孟怀疏理解地点点头说:“确实,你这个岁数还能往上再走一走,别因为这些事情卡住拖后腿。”
杨丽娟也不客气,笑了一声说:“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