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加起来,所需要的地方小不了,沪市中心城区肯定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郊区,最好是离码头不远,这样上下货都方便。
八月份这么热的天,孟时禾一点也不嫌晒,长袖长裤一穿,戴个帽子,每天都在外面奔波。
连孟女士都说:“哦哟,不得了,这是下定决心了呀。”
一直到八月下旬,孟时禾终于选定了码头附近的一处厂房当地址。
那里一开始是一家纺织厂房,开展一些基础业务,棉纺,纱纺,生产布匹,纱线这些基础面料。
但是不知道是在郊区的原因,还是市里的纺织厂都把业务吸走了的原因,这个厂子在半年前就倒闭了,现在这么大的厂房就空着。
孟时禾选中这个厂房的原因是,它虽然倒闭了,但是里面设备齐全,各种织机、纱机、染缸一应俱全。
孟时禾有心想现在直接把这个厂房买下来,现在买肯定不贵。
不过想到现在的土地还不能交易,厂房没办法脱离土地单独买卖,她就去找了江恒,想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事情做成,单独买个使用权是不是也行。
所以孟时禾约了江恒吃晚饭,在红房子。上次在和平饭店被江恒撞到陈扬,再把江恒约在那里,她不自在。
“时禾,这是,有什么事情?”江恒先把孟时禾这边的凳子拉出来,等孟时禾坐下之后他才坐到孟时禾对面问她。
孟时禾笑了:“江大哥,先吃饭。我请客,你点菜。”
江恒就没再问了,也没有客气,拿着单子熟练点了几样菜,孟时禾听着,里面有几道都是她爱吃的。
点完之后江恒问道:“时禾,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孟时禾摇头:“没了,江大哥点的好。”
江恒就笑了,眼镜后面细长的丹凤眼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这顿饭孟时禾吃的很舒心,因为整个用餐期间,她一抬手就能拿到自己想拿的东西,孟时禾暗叹红房子的物品陈列做的越来越好了。
饭后孟时禾结账,被告知江恒已经结过了,她挑挑眉问江恒:“江大哥,你都没离开过餐桌,怎么结的账?”
江恒道:“秘密。走吧,听听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从红房子出来,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路上时不时有经过的公交车,能听到售票员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喊站的声音。还有行人急匆匆路过他们,只有他们慢条斯理地走在路上,一点也不着急。
孟时禾细细把自己的打算跟江恒说了说,那些设备不便宜,现在买绝对比开放之后再买要划算,等到开放了,指不定要涨成什么样子。
谁知听完孟时禾的话,江恒却跟她说:“时禾,我建议你等一等,等到政\/策落地。”
孟时禾侧头看向江恒:“为什么?这个事情应该可以操作,厂子都倒闭了,厂房空着也是空着,里面的设备肯定能有渠道买过来。”
江恒点头:“你说的对,确实可以操作,实际上现在有很多这样说不清的情况,因为现在人情太多了。”
孟时禾点点头没说话,等着江恒说完。
江恒就接着说:“是可以做,但是土地产权不明确,等以后会有麻烦。假如你这个厂子开起来,生意不错,之后有人眼红,这块土地被出卖给其他人,你怎么办?我不主管这块业务,我没法给你看着这块地,事实上整个计委都不直接主管关于土地的业务。
最重要的是,时禾,我不想你有什么违规操作的行为,实际上你说的只要使用权也不算违规,太多这种情况了。但是时禾,现在孟叔的情况有些关键,不要因为这种事让他落口舌。”
说到这里江恒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等政\/策下来之后,首先去打招呼把这块地给你要过来,钱款上,你该怎么结就怎么结,但是我能保证它落不到别人手里。
这样一来,招呼是我打的,跟你和孟叔没有任何关系,你拿地的行为合理合法合规,不会有任何问题。”
孟时禾其实不知道家里现在具体什么情况,她问过孟女士,孟女士只说:“没什么,都挺好的。”
现在听到江恒这么说,孟时禾马上就问:“爸爸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吗?”
江恒摇头:“没有,很好,但就是因为很好,有些人已经控制不住了。”
孟时禾没有再问江恒什么,比起江恒说的话,她更想回家去问问爸妈,所以她只说:“那就等开放之后吧。”
江恒道:“我会给你留意的,放心,那块地跑不掉。”
然后两个人一路无话,天色渐黑,两道身影越拉越长,直至看不见。
孟时禾回到家就跑去问孟女士了,孟女士正在喝茶,手里拿了一本书。
听完孟时禾的话之后,孟怀疏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江恒说的也没错,现在他们狗急了跳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小心些。开学后还是住校吧,周末回家等我去接你,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你再往返回家住。”
孟时禾点点头,握紧孟怀疏的手说:“妈妈,你们也要小心。”
孟怀疏拍了拍孟时禾的手背没有说话。
八月底,暑假结束,复旦开学了。
开学那天,孟时禾从衣柜里挑了那条天蓝色的裙子穿,长至小腿的裙子看不到任何拼接的地方,图案一体成形,就连衣服前后连接的地方,图案也是对齐的。
孟时禾穿上之后,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很合身,肩膀,胸腹没有任何需要改动的地方。
她又梳了个马尾,扎在上面一条奶白色的缎带,左右晃晃头发,灵动的不行。
一下楼,孟怀疏就注意到孟时禾的衣服了,双手抱臂说:“啧,现在的成衣做的确实好,剪裁拼接都看不出来的呀。囡囡,你哪家百货商店买的衣服?下次带妈妈一起去啊。”
孟时禾想了想说:“这是我在下乡的时候,老裁缝自己做的。”
孟怀疏:“是吗,那这个老裁缝水平蛮高的嘛,舍得这么用料子。走了,送你去学校。”
孟时禾只微笑,不接孟怀疏的话。
一个月没有没见陈扬,孟时禾已经控制不住在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