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河坐进军绿色的吉普，车窗摇下，露出他带着笑意的脸：“那周末我就跟你去老丈人家，提亲的事，有我在，错不了！”
王白站在路边，笑着点头：“刘叔慢走，周末我去接您。”
吉普车“突突”地发动起来，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胡同口。王白收回目光，转身回院推了自行车，锁门时特意往阎埠贵那屋瞥了眼——窗纸后面隐约有个影子，见他看过来，“唰”地缩了回去。
他心里冷笑一声，蹬着车往中学去。
阎埠贵贴着窗根，听见吉普车走远，双腿一软，顺着墙根滑坐在地。杨瑞华端着碗进来，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当家的，你咋了？”
“没事……没事……”阎埠贵摆着手，声音还发颤。他今天一整天没敢去学校，就守在窗边盯着王白门口，那俩挎枪的士兵像两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总觉得王白会张嘴，把他克扣工资、饿垮原身的事全抖给那位大校听——到时候别说当老师，怕是得去劳改农场啃窝头！
“王白没说？”杨瑞华也松了口气，把碗往桌上一放，“我就说嘛，他再不是东西，也得念点亲戚情分……”
“情分？”阎埠贵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后怕，“那小子现在跟带刺的刺猬似的，哪有什么情分！他是没逮着机会！”他哆哆嗦嗦摸出钥匙，打开炕头的木箱，从最底下翻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沓用牛皮筋捆着的钱——大概有个一千来块吧，是他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他数了五百块出来！
“你拿这钱干啥？”杨瑞华急了，伸手就想抢，“这是家里最后的钱啊！孩子们用来娶媳妇的！”
“娶媳妇？”阎埠贵一把拍开她的手，眼神发狠，“再不让王白闭紧嘴，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这钱必须送过去，让他守住这个秘密！不然……不然咱都得完蛋！”
阎埠贵把钱重新包好，揣进怀里，胸口被硌得生疼，却觉得比什么都踏实。
宋惠美上班的中学门口早就聚满了接孩子的家长，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响成一片。王白把车停在校门口，刚站定，就有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凑过来，笑得满脸褶子：“小伙子，来接人啊？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白穿着干净的蓝布褂子，眉眼周正，身边那辆锃亮的自行车更是惹眼——这年头，能骑上自行车的，都是体面人家，而且王白长的又好看，大妈越看越满意，压低声音：“我侄女跟你岁数差不多，在纺织厂上班，人长得白净，要不……”
“不是，”王白笑着摆手，“我等我对象放学！”
“哦——”大妈拖长了调子，刚想再说点什么，周围的空气忽然变了。
几个原本在闲聊的家长停下话头，眼神齐刷刷地扫过来，带着点审视，还有点……敌意。
王白愣了愣，没明白怎么回事。
怎么个事？你他妈搞对象搞到初中生来了？你是个人啊？
众家长对视一眼，当即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不动声色的将王白其围在中间。
一个穿着工装、胳膊上全是肌肉的中年男人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沉沉的：“你多大了？”
“23啊。”王白如实回答，心里更纳闷了。
“对象几班的？”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紧跟着问，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闺女就在这上学，平时最提防的就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王白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差点没笑出声。这些人是把他当……惦记学生的流氓了？
“误会，误会！”他赶紧摆手，声音拔高了些，“我对象是这儿的老师！人民教师！我是来等她放学的，不，下课，额！下班！”
“哦——”周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眼神里的敌意散了，有人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才问话的肌肉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嗨，看你年轻，还以为……”
那想介绍侄女的大妈也摇了摇头，小声嘀咕：“对象是老师啊，那可真体面……”说着拎着菜篮子走了，心里盘算着得给侄女另寻人家了，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可还是有几个家长不放心，拽着刚放学的孩子站在旁边，眼睛还盯着王白——万一他是骗人的呢？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扯了扯她爸的衣角：“爸爸，咱回家吧，我饿了。”
她爸低声道：“不急，等会儿那个叔叔。”
然后眼神不好的看着王白！
正说着，校门口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宋惠美推着车走了出来，蓝布工装裙衬得她身姿挺拔，脸上带着点疲惫，却更显清爽。
“小白哥？你怎么来了？”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鼻尖动了动，“你喝酒了？”
王白笑着挠挠头：“喝了点，跟我叔。对了，我刚才差点被你学生家长揍了。”
“啊？”宋惠美懵了，眨着眼睛，“怎么回事？”
“我就说我来接对象放学，”王白一脸无辜，“结果他们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宋惠美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肩膀都跟着抖：“你啊！这是中学门口，你说接对象放学，谁不误会？”
还好宋惠美比一般姑娘要高些，眉眼又长开了，看着比实际年龄成熟，这要是换个小个子、娃娃脸的老师，又喜欢背着双肩包的，王白今天怕是真得解释不清了。
“我实话实说啊，”王白假装委屈，“我不就是在等你‘放学’嘛。”
“呸，是下班！”宋惠美笑着捶了他一下，脸颊微红，“走吧，回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自行车铃“叮铃铃”地响着，混着宋惠美的笑声，飘出老远。旁边还在观望的家长见了，这才放心地领着孩子离开——原来是等宋老师啊！
（今天第二章，第三章等会发，现在在写，义父们，点点催更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