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目光落在身旁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小丫头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李蕊。”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是认真的吗？”
听到他的声音，李蕊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
是福是祸，就在此一举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通红着一张脸，却鼓起勇气迎向他的目光。
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羞涩，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是！”
她大声回答，想要掩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我是认真的！”
“刘易，我喜欢你！”
“从高中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我考新闻系，我想当战地记者，都是因为你！”
“我……我想做你的女朋友，可以吗？”
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吼了出来，李蕊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她紧张地攥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
她死死地盯着刘易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然而，刘易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秒。
两秒。
十秒。
时间一点点流逝。
李蕊眼里的光，也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她明白了。
他这是……要拒绝自己了吧。
也是。
他那么优秀，自己又算什么呢？
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记者。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刚才的行为，幼稚又可笑。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涌上心头，李蕊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别有压力，我……我就是……就是脑子一热。”
“你忘了就行。”
“我们……我们还是同学。”
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哭出来。
太丢人了。
就在她转过身的刹那，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
紧接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傻丫头。”
李蕊的脚步顿住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这个动作……
李蕊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易。
只见他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严肃和沉默。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她看不懂，却能感受到的温柔。
“刚刚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刘易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你都快哭了。”
“所以……”李蕊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都在发抖，“你的答案是……”
刘易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蕊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
她……她没看错吧？
他点头了？
他同意了？！
“对不起。”
刘易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歉意。
“其实，我早就该跟你说的。”
“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我的职业，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我哪天出任务，可能就……”
“不许说！”
李蕊想也没想，就伸出小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他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她不要听！
手掌接触到他温热的嘴唇，李蕊的脸“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天啊！
她又干了什么！
她触电般地收回手，紧张地背在身后。
刘易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急的可爱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拉过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常年在部队，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我给不了你普通女孩想要的陪伴。”
“你跟着我，会很辛苦，会很孤单。”
“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
他把所有残酷的现实，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他希望她是因为想清楚了这一切，才做出决定。
而不是一时冲动。
李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而是感动的泪水。
她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拼命点头。
“我想清楚了！”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我不怕辛苦，也不怕孤单！”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多久我都可以等！”
只要那个人是你，一切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看着女孩满是泪水却无比坚定的脸，刘易的心，被彻底填满了。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栽在这个丫头手里了。
他拉着她的手，却没有立刻回应她那份炙热的告白。
刘易的沉默让刚刚升温的气氛又冷却了半分。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先别急着回答我。”
“我希望你不是一时冲动。”
刘易的声音低沉又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这样，你今晚先回司令部招待所，好好睡一觉，冷静一下。”
“把我说过的那些话，都仔仔细细地想一遍。”
“如果你明天早上醒过来，睁开眼，还是这个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那换我来。”
“换我，正式地，向你表白。”
李蕊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比直接答应，更让她心动。
这个男人，是在用他的方式，给她最大的尊重和最后的退路。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嘴角却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
“好，我听你的！”
两人之间的那份紧张和不确定，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稳又甜蜜的默契。
刘易牵着她的手，在训练基地里慢慢地散步。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蕊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她叽叽喳喳地讲着自己这几年的大学生活，讲着遇到的趣事。
讲着那些藏在心底深处、说不出口的思念。
“其实我大一就想来找你了，但是我怕你嫌我烦。”
“后来我又想，你肯定在忙着训练，我不能过来打扰你。”
“我就想着，等你退伍了，我就……我就……”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刘易全懂。
他安静地听着，偶尔低声问一两句，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化不开的温柔。
这个小丫头，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原来一个人默默地想了他这么久。
夜色渐深，基地里响起了熄灯号。
刘易停下脚步，拿出手机。
“我让冷锋送你回司令部。”
电话很快接通。
“冷锋，到我办公室楼下，送李蕊同志回司令部招待所。”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着身边满脸不舍的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