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股市开盘。
许氏集团(股票代码:xSJt)的股价,没有一丝悬念,直接跌停板。
巨大的卖单像雪崩一样堆积,将股价死死按在跌幅限制线上。
市场恐慌情绪蔓延,持有许氏债券的基金疯狂抛售,银行紧急致电要求追加抵押物,供应商堵在财务部门口要求结算货款。
许氏帝国用几十年建立的商业信誉,在几个小时内崩塌。
市场不再关心许氏的产品和前景,只关心它什么时候会死,以及会怎么死。
集团顶层的豪华会议室里,气氛比殡仪馆还冷。
以往对许庆林毕恭毕敬的董事们,此刻面色铁青,言辞尖锐。
第二大股东,同时也是公司副董事长的赵董,直接将一叠报纸摔在会议桌上。
“许董!”
“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给你的儿子擦屁股,不能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陪葬!”
“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立刻启动内部调查,许明哲的所有职务必须解除!”
“当务之急是稳住股价!”
“我们需要引入战略投资者,或者……考虑出售部分核心资产!”
“战略投资者?”
“现在谁还敢接这个烂摊子?”
“除非贱卖!”
“许董,你的控股地位,恐怕也岌岌可危了。”
许庆林坐在主位,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
他试图维持往日的威严,但声音沙哑而空洞。
他提出的每一个危机处理方案,都被董事会无情驳回。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庞大帝国的控制力,正在飞速流失。
许家大宅成了真正的战场。
许明哲的母亲——陆昭华,也就是许庆林的妻子,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便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她抓着许庆林的衣领哭喊:“都是你!”
“都是你逼的他!”
“要不是你总说他没出息,他怎么会去铤而走险!”
“你去把儿子给我弄出来!”
许曼莉则关起门来,和陆昭华激烈争吵,责怪许明哲拖累了全家,更担心自己的婚事会因此告吹。
往日虚伪的“家庭和睦”面具被彻底撕碎,暴露出的只有自私、恐惧和互相指责。
而一些远房亲戚和公司元老,则开始暗中盘算,如何在这场必然到来的权力洗牌中,为自己攫取最大的利益。
有人悄悄联系竞争对手,有人开始转移自己名下的资产。
许家这艘破船,还没沉没,船员们已经开始争抢救生艇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温清凝的身影,反而显得格外“镇定”和“体贴”。
她不再躲在角落,而是主动出现在需要她的地方——当然,总是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
在许庆林书房外:她“恰好”端着一杯参茶,听到许庆林对着心腹低声咆哮:“……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不是信达那边?……”
温清凝低头,掩去眼中的冷光。
信达集团,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在安慰崩溃的陆昭华时:她一边轻柔地拍着陆昭华的背,一边“无意”地喃喃自语:“明哲哥哥虽然有时急躁,但怎么会突然去碰那些高风险的东西呢……除非,是有人故意给了他错误的信息,引诱他……”
在许曼莉对着——王疏野电话哭诉时:她安静地坐在一旁修剪花枝,却将许曼莉话里透露的“王疏野最近好像和信达的李副总走得很近”等信息,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她像一只织网的蜘蛛,冷静地捕捉着混乱中飞出的每一条有用信息,并将其编织进自己更大的网中。
这场风暴的力度和精准度,远超寻常的商业打击。
明显有一只无形的、强大的手在背后推动。
负面新闻无法被完全删除,总是在被压制后又从其他渠道冒出来;许氏试图寻求的帮助,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阻力;就连许庆林想秘密探视许明哲,都被告知“案情重大,暂时不允许探视”。
许庆林感到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而自己就像网中的飞蛾,拼命挣扎,却只是加速了灭亡。
深夜,许庆林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窗帘紧闭。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公司濒临崩溃,家庭分崩离析,许明哲身陷囹圄,而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他猛地又想起了温清凝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颤抖着手,从保险柜最底层,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那是很多年前,他和弟弟一家的合影。
照片上,弟弟温和地笑着,弟妹温柔地依偎在一旁,两个小女孩活泼可爱。
他的手指死死掐着照片中弟弟的脸,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是不是你……做了鬼也不放过我……”
他对着空气,嘶哑地低语,精神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此刻,温清凝正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风雨声。
她翻开记账本,在新的一页上,用密码文字写下:
“风已起,船将沉。”
“下一步,断其桨橹。”
所谓的“桨橱”,就是许庆林在绝境中,可能用来翻盘的最后依仗——比如,他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些关乎人命的真正罪证。
许明哲的倒台,只是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真正的目标,始终是许庆林本人。
猎杀,进入了最后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