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林深，又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周墨昀，嘴角微微一动：“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林深毕竟是林家独子，看在林太傅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其实若不是林晚意开口，太后根本不想管这茬。
林深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若不是看在他是林晚意亲弟弟，而她还想让林晚意做皇后、帮自己巩固政权的份上，这种烂人她根本懒得理会。
周墨昀紧绷着脸，冷冷看着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深，冷声吩咐：“把他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林深在哭喊中被侍卫拖拽着带走。丁娇娇跪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对着周墨昀叩首：“多谢陛下”
周墨昀这才转过头看向太后，脸上多了几分讥讽，开口说道：“太后，您说若是未来的皇后，有这样一个惹是生非的弟弟，皇家的威严何在呢？”
如今局面彻底反转，轮到周墨昀用 “皇家威严” 来反驳太后了。
太后的脸色瞬间一白，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却还是强压着怒火，只冷冷丢下一句：“哀家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周墨昀轻哼一声，直到太后转身，才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那便恭送太后。”
太后被身旁的侍女搀扶着离开，脚步迈得飞快，全然没了先前的端庄仪态。
看着太后这般狼狈离开的模样，周墨昀心里满是得意。
他这才转过身，伸手将仍跪在地上的丁娇娇扶起，语气温柔：“让你受委屈了，娇娇。”
丁娇娇脸上含着泪水却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陛下还我和阿瑶清白之身。”
周墨昀这才转过头，看到身边同样跪着的龙瑶。发现龙瑶是女儿身，他眼中自然生出几分惊奇，最终开口道：“你也起来吧。”
“多谢陛下。”
龙瑶站起身，头上的珠钗叮当作响，身上的纱裙让她很不自在。
周墨昀看着她，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没想到龙老板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女扮男装这么久，朕竟一直没发现。”
龙瑶低垂着头，说道：“都是迫不得已的打算。幸好以前难捱的日子都过去了，娇娇有陛下您守候，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每次出事，丁娇娇都是独自硬扛，周墨昀却像个旁观者，只有等危机过去、或是不牵扯太多利益时，才会站出来。这样的人，实在太以自我为中心。
她说这番话，就是想提醒周墨昀，该多护着些丁娇娇。可周墨昀会不会真的听进去、往后会不会改变，谁也说不准。
龙瑶不清楚周墨昀是否听懂了话里的深意，只看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和以往截然不同，带着几分探究。
丁娇娇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忽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周墨昀怀里，这才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周墨昀立刻紧张地追问。
丁娇娇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没事…… 许是迷香残留，头有些晕。”
周墨昀二话不说，直接将丁娇娇打横抱起，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对身旁的侍卫吩咐：“快去请太医！”
周围的人见状，瞬间一哄而散。
只剩龙瑶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仿佛积压在心里许久的郁气，终于在这一刻消散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粉嫩的纱裙，料子轻飘飘的，这季节穿着还透着凉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纱裙贴在皮肤上，那单薄的触感让她很不适应。
可比起衣物的不适，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心里那股莫名的别扭
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法接受自己以女装示人。
难道她以后真的要一直穿女装了吗？
虽然拥有女儿身，可龙瑶从未真正把自己当作女人。她原本盘算着，以男装身份继续提升阿丑的好感度，等刷到满值，就能以这副模样完成任务。
没料到事情突然反转，如今女儿身暴露，一想到往后要日日穿着裙摆女装，她就觉得格外不真实。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抬头时，正好对上阿丑望过来的目光。龙瑶僵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算不上轻松的笑容。
阿丑走到她面前，没多问什么，只轻声说：“回去吧。”
他抬手想揽住龙瑶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刚透过薄纱触碰到她的皮肤，龙瑶就下意识侧身躲开了。
“怎么了？” 阿丑的手顿在半空，默默地收了回去。
“没、没事。” 龙瑶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虚。
阿丑看着她黯淡的神色，没再追问，只放缓了语气：“倘若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或是想不开，大可以跟我说。”
“我真的没事，回去吧。” 龙瑶避开他的目光，率先迈步往住处走。
***
今日之事让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她刚回房间，就狠狠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脆响吓得满屋人都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林晚意也跪在其中，手足无措地低着头，等待太后的发落。
过了许久，太后才缓缓平复呼吸，转过身，目光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林晚意，语气冰冷：“看看你的好弟弟！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林晚意伏在地上，声音发颤：“都是阿深的错，臣女替他向太后赔罪！”
太后猛地瞪大眼睛，怒火更盛：“哀家本打算让你趁这次秋猎，好好跟陛下培养感情。等时机成熟回京，就让陛下下旨立你为后！结果你弟弟闹出这等丑闻，让哀家的脸往哪搁？”
太后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晚意心里，可她只能死死低着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原本皇后之位已是囊中之物，结果……” 太后话说到一半，气得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喘不上气。
旁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扶住她，将她搀到椅子上坐下，急声喊道：“太后息怒！快，快去请太医！”
太后扶着胸口，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大口喘着气，才算缓过劲来。她再次看向地上的林晚意，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烦躁。
林晚意眼眶通红，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道：“太后，都是臣女的错，您千万别因为阿深的事气坏了身子。”
太后心里又气又堵，满是无力的挫败感。
在她的母族衰落已久，只有林晚意这一个孩子，还算是机灵聪慧，可偏偏有这么个扶不上墙的弟弟拖累，让一切都乱了套。
太后冷声道：“光说让哀家不生气有什么用？你倒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这皇后之位，你到底还想不想要？”
林晚意始终沉默着，头埋得极低。
她心里清楚，整个林家都将登上后位的期望压在她身上。若是没能拿到皇后之位，不仅父母亲族会对她彻底失望，那些知道她要争后位的人，也定会用闲言碎语将她淹没。
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而言，尊严与面子，比性命还要重要。
太后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缓缓开口：“你若真想坐稳皇后之位，哀家倒有一个主意，就看你敢不敢做。”
林晚意猛地抬起头，眼中一片死寂。她望着居高临下的太后，对方的眼神冰冷漠然，没有半分温度，仿佛在看一件随时可弃的工具。
而她本就是工具。
若非如此，怎会被家族推到这风口浪尖，落得如今身不由己的境地？
她心如死灰，声音沙哑：“听凭太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