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外，大渊皇都。
摘星楼顶的狂风呼啸。身穿龙袍的老人正闭目养神，手里把玩着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
“啪！”
手中的心脏直接被他捏成了肉泥。
“断了？”
老人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精心编织了二十年的网，用来圈养这群“血食”的因果线，竟然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全部断了？
不是被解开，不是被屏蔽，而是……直接消失了？
就像是有人拔掉了服务器的电源！
“是什么东西……”老人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那里面原本握着的万千丝线，此刻只剩下断裂的线头，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一种久违的、名为“愤怒”的情绪，在他枯槁的身体里蔓延。
这种感觉，就像是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满汉全席，刚端上桌，就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狗给掀翻了，不仅掀翻，还顺便把盘子都舔干净了！
“好……很好。”
老人甩掉手中的血水，缓缓走到栏杆边，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却死气沉沉的皇都。
“既然你们不想当听话的家畜，那就做第一道开胃菜吧。”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传朕旨意。北境叛乱，疫病横行。为防扩散，着令‘镇北关’守将，开启‘饿鬼道’。凡北来之物，无论是人是鬼，一律……吞噬。”
……
北境，风雪再起。
吃饱喝足的阿缘已经在夜行云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大军继续南下。
没有了因果线的束缚，这支军队的气势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是一把生锈的铁刀，那么现在，就是一把刚刚磨砺出的绝世凶兵。
“王爷，前面就是镇北关了。”
雷万山指着前方峡谷尽头若隐若现的雄关，“那是咱们回京的必经之路。守将张大嘴是我的旧部，是个老实人，应该会放行。”
夜行云眯起眼睛，看向那座关隘。
不对劲。
那座关隘安静得过分了。没有炊烟，没有巡逻的士兵，甚至连城楼上的旗帜都垂死般耷拉着。整个关隘透着一股死气，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最重要的是……阿缘醒了。
小丫头揉了揉眼睛，鼻子耸动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饲养员……好臭。”
阿缘捂着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前面那个大石头房子里，有好多人在哭。而且……他们在吃自己。”
“什么？”雷万山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方的镇北关大门，突然缓缓打开了。
并没有欢迎的队伍，也没有严阵以待的守军。
从那黑洞洞的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个身穿大渊军服的士兵。但他们的动作僵硬扭曲，关节反转，像是被人强行折断后又拼凑起来的玩偶。
最恐怖的是他们的肚子。
每一个士兵的肚子都高高隆起，大得几乎要撑破铠甲，仿佛怀胎十月。半透明的肚皮下，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像是要把肚皮撕裂。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雷万山口中的“老实人”张大嘴。
此刻的他，嘴巴裂开到了耳根，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尖牙，双眼翻白，手里提着半条不知道是谁的大腿，正机械地往嘴里塞。
“万山……大哥……”
张大嘴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声音像是两块生铁在摩擦，“饿……好饿……我想吃……肉……”
随着他的吼声，身后那数千名“怀孕”的士兵齐齐抬头，数千双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夜行云等人。
那是看待食物的眼神。
“那是……蛊胎！”华针惊恐地尖叫，声音都破了音，“那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万婴饿鬼蛊’！他们……他们被当成了孵化怪物的容器！”
雷万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马上。
这就是皇帝的手段？
把守卫国门的将士，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哪里是君王，这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就是你要效忠的君王。”夜行云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仅要吃我们的肉，还要让我们变成吃人的鬼。”
“吼——！！！”
阿缘瞬间炸毛了。
她从夜行云怀里跳起来，踩在马头上，双手叉腰，金色竖瞳里满是不可思议和被冒犯的愤怒。
这简直是对她这个“顶级掠食者”的侮辱！
“哈？你这个还没断奶的丑八怪，居然想吃我？”
阿缘气得从怀里掏出一把刚才没吃完的玄铁碎片，像是扔石头一样狠狠砸了过去。
“长得这么丑还出来吓人！我也很饿的好不好！既然你是开胃菜……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丫头迎着那漫山遍野的饿鬼蛊婴，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比怪物更像怪物的咆哮。
“嗷呜——！！！”
下一秒，夜行云缓缓拔出了横刀，刀尖指向那座沦为人间地狱的关隘。
目光所及，皆是修罗场。
“全军听令。”
“送这群曾经的兄弟……上路。”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