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纽约？”
林子昂听到这话，刚放下的速效救心丸又想拿起来了。
他一把按住林晚正在看航班信息的手机，痛心疾首：“我的祖宗，你以为是去旅游呢？那是打跨国官司！你知道要烧多少钱吗？知道要耗多久吗？Z家养的律师团比咱们公司员工都多！”
他转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厚得能砸死人的计划书，拍在桌上。
“这是我和法务部熬了通宵做出来的《国际维权方案》。第一步，先在美国和欧盟同时提起诉讼；第二步，联系当地媒体造势；第三步……”
“停停停。”
林晚听得脑仁疼，直接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哥，你这方案听着就很‘正规’，正规得让人想睡觉。”
苏晓晓在一旁探出头，弱弱地补刀：“而且听起来像是要把咱们赚的钱全送给律师买游艇。”
林晚随手翻了翻那份计划书，只看了两眼就合上了。
“哥，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咱们在国外把官司打赢，Z家的盗版早就卖遍全球，把咱们的牌子搞臭了。”
她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脆响。
“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抄，说白了就是觉得咱们好欺负。觉得咱们是个只会搞搞笑、卖卖萌的网红牌子，没有真正的壁垒。”
“壁垒？”林子昂皱眉，“我们的设计就是壁垒啊。”
“不。”林晚摇摇手指，“设计是最容易被抄的。真正的壁垒，是让别人就算抄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消费者也会指着鼻子骂他是赝品。”
“攘外必先安内。”
林晚打了个响指，“在杀去纽约之前，咱们得先在国内把根基扎得再深一点。深到让那些资本大鳄都不敢随便动咱们的土。”
话音刚落，特助小王敲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张黑金色的邀请函。
“林总，这有个……挺奇怪的邀请。”
小王表情有点便秘，“是‘新消费行业巅峰论坛’发来的。说是请了业内最顶级的投资人和品牌创始人，点名邀请‘晚月集团’出席。”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晓晓凑过去看，“咱们现在这么火，不请我们才奇怪吧？”
“奇怪的是……”小王咽了口唾沫，“主办方是‘量子跃迁资本’。”
听到这四个字，林晚和苏晓晓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精光。
量子跃迁。
魏泽昊。
原着小说里，这是一个比顾言澈还要难缠一百倍的角色。
如果说顾言澈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普信霸总，那魏泽昊就是一条没有感情的剧毒响尾蛇。
书里写他信奉绝对的理性，手里握着几百亿的资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低价收购有潜力的品牌，把创始人踢出局，然后像榨汁机一样榨干品牌最后一点价值，最后只留下一堆烂摊子。
典型的“品牌屠夫”。
“魏泽昊？”林子昂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人风评很差，手段极其狠辣。他找我们干嘛？”
林晚接过邀请函，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个冷硬的Logo。
“还能干嘛？狼闻着肉味儿来了呗。”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魏总这么给面子，那咱们必须得去捧捧场。正好，纽约去不成了，先拿这位‘屠夫’练练手。”
……
两天后，市中心国际会议中心。
这果然是一场顶级的峰会。
会场里金碧辉煌，冷气开得极足。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更加昂贵的金钱味。
来往的男士个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女士们则是精致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假笑。
相比之下，穿着自家品牌“摸鱼系列”卫衣的林晚和苏晓晓，简直就像是误入天宫的孙猴子。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全场的焦点。
毕竟，“晚月集团”现在的热度，就连这里最傲慢的投资人也不敢无视。
“啧，这气氛，比咱们家工厂食堂差远了。”苏晓晓小声吐槽，顺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杯香槟，“连个瓜子都没有，差评。”
林子昂今天倒是全副武装，一身高定西装，紧张地整理着领带：“别乱说话，这里都是大佬，注意点形象。”
“哥，你那是紧张过度。”林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看台上那位，那才叫装逼的最高境界。”
此时，主舞台的灯光骤然变暗，只留下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堆数据。
魏泽昊。
他没有拿稿子，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笼罩了全场。
“下午好，我是魏泽昊。”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通过顶级的音响设备传遍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想聊聊‘泡沫’。”
这时，大屏幕上跳出一张巨大的ppt。
上面是一条陡峭上升又急速下跌的曲线，红得刺眼。
“过去一年，新消费赛道涌现了无数所谓的‘爆款’。”
魏泽昊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
“它们靠着玩梗、搞怪、迎合大众的低级趣味，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巨大的流量。”
“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晚她们所在的区域。
“这种建立在情绪宣泄上的商业模式，是脆弱的，低效的，更是非理性的。”
“资本的任务，就是清除这些泡沫。”
“我们要做的，是用数据重塑秩序。把那些只会讲故事、卖情怀、充满‘人情味’的低效组织剔除，留下真正能实现流量价值最大化的赚钱机器。”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虽然没点名，但每一句都在狠狠扇“晚月集团”的脸。
林子昂气得手都在抖，刚想站起来，却被林晚按住了。
“急什么。”
林晚非但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像是在看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
“哥，你看他，像不像那种一定要证明地球是方的书呆子？”
苏晓晓在旁边疯狂点头，手里还不忘把那张写着“低效”的ppt拍下来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配文：【新来的反派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台上的魏泽昊还在继续他的“冷酷演讲”。
“……所以，量子跃迁资本将在未来三年，投入五十亿，打造一个全新的‘新消费孵化器’。我们将用最先进的算法，教创业者如何做真正的生意。”
掌声雷动。
台下的那些创业者们，看着魏泽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财神爷。
只有林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无聊。全是数据，一点灵魂都没有。”
演讲结束，魏泽昊走下舞台。
但他没有去后台休息，也没有理会周围那些试图递名片的人。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穿过人群，朝着林家三兄妹的方向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
林子昂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挡在两个妹妹身前。
魏泽昊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比林子昂还要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依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林晚身上。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轻视，只有一种猎人打量猎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林小姐。”
魏泽昊伸出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标准得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刚才的演讲，希望没有冒犯到你们。”
“不过，我一直认为，良药苦口。”
“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教教你们，怎么把那个……除了搞笑一无是处的草台班子，变成真正的商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