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返回指挥岗位。
但李云龙却没有离开，他走出观察所，站在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土坡上，望向远处海兰泡城区隐约的轮廓。
丁伟跟了出来，递给他一支烟：“老李，想什么呢？”
李云龙接过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我在想，这海兰泡，当年也是咱们的地方啊……”
丁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云龙的意思，叹了口气：“是啊……可惜了。”
这段时间，两人没少了解沙俄和苏联的历史。
1858 年，沙俄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将海兰泡强行占领，并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
1900 年 7 月 16 日，沙俄阿穆尔省军管省长格里布斯基下令逮捕海兰泡的所有清朝人，许多人被刺刀捅死，活着的人被赶进警察局。
7 月 17 日，海兰泡市警察局将清朝人赶到黑龙江边，以 “送华夏人过江” 为名，强迫他们泅渡。
江面最窄处有 700 英尺宽，水流湍急，且俄军事先扣留了全部船只。
先下水的人立即沉溺，不敢下水的遭到射击和砍杀。
半小时后，岸边尸体堆积如山。
7 月 19 日，沙俄匪徒将 178 人带到江边屠杀，仅约 20 人侥幸泅过黑龙江至瑷珲地区。
7 月 21 日，最后一批被迫渡江的 20 人中多数侥幸存活，海兰泡地区再无华夏人。
这场屠杀导致了5000余人无辜死亡！
。。。。。。
两人沉默地抽着烟，都没有再说话。
历史的纠葛，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沉重。
但对于军人而言，任务就是一切。
“报告！”
一名作战参谋跑了过来，“前沿哨所捕获一名苏军逃兵，据他交代，苏军内部士气低落，很多士兵对固守缺乏信心，军官们也在争论是战是退。”
李云龙和丁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好！太好了！”
李云龙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传令下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各攻击部队的兄弟们！”
“敌人军心已乱！此战，必胜！”
“是！”
消息迅速在进攻部队中传开，无疑给战士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对胜利的渴望瞬间压倒了战前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总攻发起的时间越来越近。
庞大的进攻集群蓄势待发，只等那一声令下。
凌晨四点五十分。
各级指挥所里的电话铃声、电台呼号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进攻时刻的到来。
李云龙站在观察所里，手里握着秒表，眼睛死死盯着指针的移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说实话，他比任何人都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作战，而且还是率领大规模军队！
四点五十五分……
四点五十八分……
四点五十九分……
当时针终于指向五点整的那一刻，李云龙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开炮！”
三发红色信号弹骤然升空，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位于最前沿的各军师属炮兵团的榴弹炮发出了怒吼，成千上万发炮弹拖着猩红的尾焰，如同疾风暴雨般砸向苏军的前沿阵地。
瞬间，苏军阵地就被一片火海和浓烟所覆盖。
巨大的爆炸声连绵不绝，一时间整做城市地动山摇。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分钟后，更加恐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那是重炮师的大口径榴弹炮！
炮弹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落地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即使远在数公里外的观察所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苏军阵地上的土木工事、铁丝网、雷区，在这样狂暴的打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碎、掀飞。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当炮击进行了约二十分钟，苏军士兵以为噩梦即将过去时，天空再次被一种奇异而密集的呼啸声笼罩。
“呜——呜——呜——！！！”
火箭炮齐射！
成千上万枚火箭弹拖着耀眼的尾焰，铺天盖地地覆盖了整个苏军防御纵深。
火箭弹的爆炸并不像重炮那样一声声巨响，而是连绵成一片的，毁灭一切的轰鸣！
战场上，一片火光冲天！
这种无差别的面积覆盖打击，可以在最大限度地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和防御工事，更重要的是，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苏军阵地上，侥幸未在第一轮炮击中丧生的士兵们，蜷缩在残破的掩体里，承受着这宛如世界末日般的轰击。
士兵的耳朵里除了爆炸声什么也听不见，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许多新兵精神崩溃，发出绝望的哭喊，甚至有人不顾一切地跳出战壕，随即被肆虐的弹片撕碎。
费久宁斯基和克谢诺丰托夫在坚固的地下指挥部里，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震动，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通讯时断时续，前沿各部队的报告杂乱无章，防线濒临崩溃。
“敌人的炮火……太猛烈了……”克谢诺丰托夫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费久宁斯基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他知道，最困难的时刻，到了。
但是以这种恐怖的炮火，能守住的话那都是一个奇迹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毁灭性炮击终于逐渐减弱，并开始向苏军阵地纵深延伸。
就在炮火延伸的瞬间，嘹亮的冲锋号声在北线集群的阵地上响起！
“同志们！冲啊！”
“为了胜利！前进！”
数以万计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战壕中跃出，跟在坦克的后方，向苏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冲在最前面的，是装甲第四师和第五师的数百辆坦克！
坦克上的机枪和高射机枪疯狂扫射，压制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苏军火力点。
主炮也不时发出怒吼，将残存的坚固工事一一点名摧毁。
紧随坦克之后的，是乘坐装甲运兵车或徒步冲锋的步兵。
他们利用坦克的掩护，灵活地跃进，用冲锋枪、步枪、手榴弹清除着坦克火力死角内的苏军残存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