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江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核对巡演歌单,闻声抬起头。
陆凛推门而入,身上还穿着作战服,风尘仆仆,眼底带着些许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过,最后落在江寻身上。
你回来了。
江寻放下手中的平板,语气平静,仿佛陆凛只是出门买了趟东西。
陆凛将行李放在门口,目光在江寻身上停留片刻。
这一周怎么样?
江寻站起身,走向厨房:
还能怎么样,正常工作、排练。
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喝点水吧。
陆凛接过水杯,视线却落在茶几上摊开的几份娱乐报纸上。
头版都是江寻在晚会上从容应对混乱场面的照片,标题写着「江寻独当一面,冷静应对现场骚乱」。
我看到了相关报道。
陆凛放下水杯,拿起其中一份报纸。
江寻挑眉:
陆少校在演习期间,还有空关注娱乐新闻?
琳达每天会发简报到加密邮箱。
陆凛的视线从报纸移到江寻脸上,你处理得很好。
这句直接的肯定让江寻微微一怔。
他轻咳一声,转身假装整理沙发上的靠垫:
本来就是小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不是小事。
陆凛的语气很认真。
在那种混乱中保持冷静,运用学到的技巧保护自己,这很不容易。
江寻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背对着陆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江寻转回身,试图转移话题,吃过饭了吗?
在基地吃过了。
陆凛说着,却依然站在原地打量着江寻。
你这一周,睡眠不足?
江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
黑眼圈。
陆凛向前一步,仔细看着他的脸,排练到很晚?
巡演没几天了,得多练习。
江寻避开他的目光。
而且...一个人在家,反而更专注于工作。
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陆凛的视线柔和了些:
我看了你发来的消息。
江寻这才想起自己那些石沉大海的短信:
你不是收不到吗?
演习结束后才看到。
陆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每一条都看了。
江寻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那些短信里,除了汇报日常行程,还有几句他一时冲动写下的、略显亲昵的废话。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是随便发发。
陆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向自己的行李:
我给你带了东西。
江寻有些意外地看着,陆凛从行军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盒子。
演习基地附近的特产,当地人说对嗓子好。
陆凛将盒子递给江寻,你可以让团队检查一下成分再服用。
江寻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着一些天然草本润喉糖。
包装很朴素,一看就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商品。
你特意去买的?
江寻抬头,难掩惊讶。
顺路。
陆凛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但江寻知道,在严格的军事演习期间,能买到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谢。
江寻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盒子上摩挲着。
晚上,江寻在书房处理工作邮件,陆凛则在客厅整理演习带回的资料。
巡演首场的安保方案,我做了些调整。
陆凛拿着平板走到书房门口。
新增了几个应急方案,需要和你核对一下动线。
江寻招手让他进来:
正好,编舞老师刚发来最终的舞台设计图,有些变动可能会影响你之前的安保布置。
两人并肩站在书桌前,对着屏幕上的图纸讨论起来。
这个升降台的设计,会增加风险。
陆凛指着图纸上的某一处皱眉。
但这是开场的重要效果,不能删。
江寻坚持,我们可以调整我站的位置,避开最危险的区域。
陆凛思考片刻,在平板上做了标注:
那就增加这个区域的监控密度,同时安排特勤人员在台下待命。
江寻点头,继续滑动图纸。
第二首歌的时候,我会走到延伸舞台这里,和观众互动。
这个区域的安保要加强。
陆凛立刻说,我会安排便衣混在前排观众中。
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核对每个细节,时而争论,时而达成共识。
与最初那种针锋相对的对抗不同,现在的争论更像是专业领域的碰撞,彼此都尊重对方的专业知识。
讨论告一段落时,已经接近午夜。
江寻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肩颈,突然想起什么:
你的胃...这一周还好吗?
陆凛整理资料的手顿了顿:
你给的药,很有用。
那就好。
江寻微笑,看来我买的牌子还不错。
陆凛看着江寻的笑容,忽然道:
那一周,你做得真的很好。
这是今晚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因为你教得好。
他认真地说;
而且...我不想让你觉得,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应付不来。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陆凛的声音很稳。
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强大。
这句话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寻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去休息吧。
陆凛率先移开目光。
明天开始,巡演最后的准备工作要启动了。
江寻点头,看着陆凛走出书房的背影,忽然开口,陆凛。
陆凛停在门口,回头。
欢迎回来。江寻说。
陆凛的唇角微微牵动,形成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嗯,我回来了。
这一夜,公寓里不再有分隔两个卧室的门扉。
主卧的灯熄灭后,两人依然保持着各自睡在床一侧的习惯,但中间那道无形的界线,似乎不再那么分明。
在黑暗中,江寻能听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这种熟悉的存在感,让他一周来隐约的不安终于彻底平息。
而另一侧的陆凛,在入睡前最后想到的,是江寻说不想让你觉得我应付不来时,那双明亮眼睛中闪烁的执着光芒。
他知道,站在他身边的,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单方面保护的弱者,而是一个足以与他并肩而立的强者。
这一认知,让某种长久以来紧绷的东西,悄然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