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赶回丹房时，王丹师正坐在竹椅上翻丹经，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银白的发梢上，像落了层细雪。
“迟到了两刻钟。”王丹师头也没抬，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罚你今日抄三遍《百草经》。”
林默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抄经。他放下药篓，从怀里掏出那块张峰掉落的青石佩，递过去：“先生，这是刚才在竹林捡到的，像是张师兄的。”
王丹师瞥了一眼玉佩，眉梢微挑：“他去找你麻烦了？”
“嗯，打了一架。”林默老实点头，拿起笔墨准备抄经，“他说宗门大比要让我好看。”
王丹师合上书，目光落在他沾了泥的袖口上，又看了看他微微发红的指节，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打赢了？”
“……侥幸赢了半招。”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算侥幸。”王丹师站起身，走到药炉边，拿起一把银匙，舀了勺刚熬好的药液递给他，“你这《淬体诀》练得扎实，比当年的我还多了份稳劲。”
药液温热，带着清苦的药香，滑入喉咙后却回甘。林默喝完，感觉丹田的热流瞬间活跃起来，刚才耗损的灵气竟补了大半。
“先生，张师兄背后有执事撑腰，大比时会不会……”
“怕了？”王丹师挑眉，转身从药架上取下一株紫叶灵草，“宗门大比看的是真本事，不是后台。他若敢耍手段，自有执法堂盯着。你要做的，是把这股劲用到修行上——下月初的大比，不止是比修为，还要考炼丹。”
林默眼睛一亮：“还要考炼丹？”
“嗯，”王丹师将紫叶灵草放在石臼里碾磨，“今年新增了丹道比试，前三能进藏经阁选一本丹经。你不是一直想看《青囊秘要》吗？”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青囊秘要》是宗门失传的上古丹经，据说里面记载着活死人肉白骨的丹方，他只在杂役院的旧书里见过零星记载。
“我……我能行吗？”他有些忐忑，毕竟接触炼丹才几个月。
王丹师将碾好的草汁倒入丹炉，火焰“腾”地窜起，映得他眼底发亮：“去年你连丹炉都不敢碰，现在不也能炼出三品清灵丹了？”他顿了顿，看向林默，目光温和却带着力量，“别想太多，把你对草木的那点心思用在丹炉上，比什么都强。”
林默攥紧了笔，心里的那点不安被暖意取代。他想起刚才在竹林里，支撑他险胜的，不只是《淬体诀》的招式，还有每次练丹时被王丹师敲着额头纠正手法的耐心，是无数个守在丹炉前看火焰跳动的深夜。
阳光越发明亮，透过窗纸落在摊开的《百草经》上，字迹清晰可见。林默深吸一口气，提笔抄写，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丹炉里药材翻滚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安稳的曲子。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那道淡蓝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停在了窗台上，正歪着头，看他笔下流淌的字迹，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丹炉的火光，像落了两颗跳动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