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酒吧隐匿在一条霓虹闪烁的背街深处，厚重的隔音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只留下门缝里渗出的、低沉律动的电子音乐和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水与某种不明气味的暧昧气息。
陈默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外卖服，而是换上了一套普通的深色运动装，拉高了连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酒吧内部光线昏暗，彩色的射灯在烟雾缭绕中切割出迷离的光束。舞池里人影晃动，卡座里传来压低的笑语和酒杯碰撞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放纵与危险交织的氛围。
陈默没有去舞池或者卡座，他径直走向吧台最角落的一个位置，那里光线最暗，视野却可以覆盖大半个酒吧。
“一杯冰水。”他对酒保说道，声音平静。
酒保是个面无表情的壮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了杯冰水推过来。
陈默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杯壁。【基础冥想法】悄然运转，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感知着酒吧内的每一个角落。
【敏锐洞察】被提升到极致，配合精神力扫描，无数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舞池中央那个扭动身体的女孩，手腕内侧有一个淡淡的、类似鸟类的刺青；
卡座里那个大声吹嘘自己生意的胖子，腰间鼓鼓囊囊，似乎别着家伙；
角落里一对看似亲密依偎的情侣，眼神却不时警惕地扫视周围；
还有几个独自坐在阴影里喝酒的人，身上带着或浓或淡的血腥气和戾气……
这里果然龙蛇混杂。
他的目标是“老鬼”。根据丧彪的描述，老鬼是个五十岁上下、干瘦、左眼有一道疤、总是戴着一顶旧鸭舌帽的老烟枪，经常在“夜阑”酒吧的后巷与人交易信息。
陈默耐心等待着，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吧里的人来了又走，换了几茬。
直到凌晨一点多，酒吧最喧嚣的时刻渐渐过去，一个符合描述的身影，才悄无声息地从酒吧的后门溜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坐在了吧台的另一端，与陈默隔了几个座位。
干瘦，鸭舌帽，左眼疤痕，手指被烟熏得焦黄——正是老鬼。
老鬼要了杯最便宜的威士忌，小口啜饮着，眼神浑浊却不时闪过精光，像一只警惕的老鼠，观察着周围。
陈默没有立刻上前。他继续观察着，同时精神力更加集中，试图捕捉老鬼身上可能存在的能量波动或者与其他人的隐秘交流。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皮夹克、神色阴鸷的男人走到老鬼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塞过去一卷钞票。老鬼迅速将钞票收起，同样低声回应了几句，那男人点点头，很快离开。
交易完成。
陈默知道，该他上场了。
他端起那杯几乎没动的冰水，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到老鬼旁边的空位坐下。
老鬼立刻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身体微微绷紧。
“鬼叔？”陈默压低声音，用了道上的敬称。
老鬼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打量了一下陈默的装扮和年轻的脸庞，声音沙哑：“你谁？找错人了吧？”
“丧彪介绍来的。”陈默直接点出中间人，“想打听点关于‘烙印’的事。”
听到“丧彪”和“烙印”，老鬼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看穿。“我不认识什么丧彪，也不知道什么烙印。小子，你找错地方了。”他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拒绝和警告。
陈默并不意外。这种老油条，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纠缠，反而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从丧彪笔记本上看到的、关于星耀科技某个外围供应商的隐秘代号：“那‘夜枭’呢？听说他最近提供的‘货’，有点烫手。”
老鬼拿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个代号，以及“货烫手”的隐语，可不是普通外人能知道的！
他再次仔细审视陈默，这次更加认真。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普通，年纪也轻，但眼神深邃平静，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绝非常人。
“你到底是谁？”老鬼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凝重。
“一个对星耀，对‘盘古’，对‘烙印’感兴趣的人。”陈默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钱，不是问题。但我需要准确的消息。”
老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风险和收益。最终，对金钱的渴望和对陈默身份的忌惮，让他选择了妥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鬼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跟我来。”
他带着陈默，没有走后门，而是穿过喧闹的舞池，从酒吧的前门走了出去，然后迅速拐进了旁边一条堆满垃圾箱、散发着馊臭味的漆黑小巷。
巷子深处，老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默，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老鬼吐出一口烟圈，“事先说好，关于‘盘古’核心和‘烙印’技术来源，我也不知道，那玩意捂得太严实。我只能告诉你一些边角料，以及……最近的风声。”
“可以。”陈默点头，“先说说，‘烙印’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老鬼吸了口烟，缓缓道：“具体原理我不懂，只听说是星耀从某个‘遗迹’里弄出来的黑科技。那玩意像活的，能植入人体，据说可以‘激发’和‘稳定’某些特殊能力（他含糊地指代觉醒者），但代价嘛……”他冷笑一声，“听说被植入者，轻则精神受创，变得暴躁易怒，重则……就像丧彪他弟那样，彻底失控，变成怪物，或者被‘回收’。”
激发？稳定？代价是精神受创和失控？陈默心中寒意更盛。这哪里是技术，分明是枷锁和毒药！
“星耀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力量，为了控制呗。”老鬼嗤笑，“听说‘盘古项目’的最终目的，是制造完全听命于他们的‘超级士兵’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那些被招募的‘志愿者’（他语气充满讽刺），不过是小白鼠罢了。”
“最近有什么风声？”
“风声？”老鬼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极低，“听说‘盘古’内部最近不太平，好像有几个‘实验体’同时出现了排斥反应，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上面很不满意。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最近好像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暗中调查星耀和‘烙印’的事，来头似乎不小，动作很隐秘，但逃不过我的耳朵。星耀那边，好像也有点紧张，加强了安保，尤其是对几个核心研究员。”
另一股势力？陈默心中一动。是特七处？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或者是第三方？
“知道是哪方面的势力吗？”
“不清楚，藏得很深。”老鬼摇头，“只知道他们似乎对‘烙印’的技术本身非常感兴趣，而不是星耀的项目。”
陈默若有所思。看来，盯上星耀的，不止他一个。
他又问了几个关于星耀安保漏洞、核心研究员出行习惯等问题，老鬼将他知道的一些零碎信息都说了出来，虽然不够系统，但结合陈默自己的观察，足以让他对星耀的防御体系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最后，陈默付给了老鬼一笔远超市场价的报酬。
老鬼掂量着厚厚的钞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提醒道：“小子，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送你句话。星耀的水很深，背后牵扯的利益盘根错节，甚至可能涉及到‘上面’（他指了指天花板，意指官方高层）。想碰他们，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别把自己搭进去。”
“谢谢提醒。”陈默淡淡回应，转身离开了这条肮脏的小巷。
走在回临时住所的路上，夜风清冷。陈默梳理着从老鬼这里获得的信息。
星耀科技的“盘古项目”，以招募觉醒者进行非人道的“烙印”实验，目标是制造可控的超凡力量，但技术不成熟，风险极高，近期内部可能出现了问题。
另有神秘势力在调查“烙印”技术。
星耀背后可能有更深的官方背景。
这些信息，让他对星耀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但也看到了其中的机会——内部动荡，外部压力，或许正是他趁虚而入，获取更多核心信息，甚至……有所作为的时机？
他摸了摸胸口温热的“火种”，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脑海中浩瀚的精神力。
星耀科技……“盘古项目”……“烙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或许，是时候给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项目，制造一点真正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