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雾气把外头罩得模模糊糊。屋前挂的铜铃让风一吹,光当做响。
我正蹲在供桌前头擦香灰呢,就瞅见李姑娘慌里慌张冲了进来,她瘦弱的身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奔跑力量。
“谷叔!”她带着哭腔,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我到底哪儿做错了?怎么净碰上些烂人!”
我把抹布一放,指了指旁边的草垫子让她坐下。说实话,她那眼睛生得真水灵,眼型略长,眼尾微微上翘,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瓣,既娇柔又不失韵味,老辈人都叫“桃花眼”,可这会儿满是委屈。
我往殿外老桃树那儿努努嘴:“烂桃花好歹也是桃花啊。你看这树,春天开得热闹,能结果的也就那么几个。”一边这么说一边心里想的是,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感情这事,说到底还得从自个儿身上找原因。
李姑娘攥着手帕,手都发白了,抽抽搭搭地说:“我每次谈恋爱都掏心掏肺的,咋就没一个能成呢?我那正缘到底在哪儿啊?”
阿呆赶紧递过去一杯凉茶,琥珀色的茶汤晃悠着。他挠挠头说:“姐,缘分来了就好好处,珍惜眼前人呗。”我盯着香炉里的火苗,慢悠悠接话:“要说正缘,谁能说清楚?你看那些离婚打官司的夫妻,当年不也山盟海誓过?”
她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愣愣地问:“那到底啥才算正缘?”我叹口气:“真心爱过一场,就算是正缘。人这一辈子,谁不是过客?有人陪你走得长,有人走得短,都是老天爷给的修行。”
我故意提了句:“若是老有人说你命里两婚,这对象不是良配。要真信这些鬼话,今后日子可还咋过?”外头桃树叶子沙沙响,几片花瓣飘进屋里,掉在供桌上。
“谈恋爱就跟打游戏似的,不摔几个跟头,咋知道啥叫珍惜?”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老惦记着捡地上的落花,能指望它结果吗?”
李姑娘琢磨了好一会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知道她听进去了,又补了句:“哪有啥正缘不正缘,不过是薄情的人找借口罢了。记住,不是缘分亏欠你,是每段感情都能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脸色明显好多了。门口阳光正好,老桃树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她走到门槛那儿又回头问:“谷叔,要不我做场法事,旺旺桃花?”
我乐了:“要做法事管用,汪大飞早砸五千万把S姐拴住了。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回家做俩好菜,好好跟他唠唠嗑,俗话不是说嘛要管住男人的心,先管住他的胃。家里吃不饱才会在外面偷吃。”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肯定好好处对象,这才转身走了。
我接着擦供桌,冷不丁一阵怪风“呼”地灌进来,香炉里的香“噗”地灭了。抬头一瞧,外头老桃树晃得跟筛糠似的,好好的粉花瓣突然变得乌漆嘛黑,扑簌簌往下掉。树后头慢慢走出个黑影,浑身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我攥紧抹布,心里直犯嘀咕:这玩意儿哪冒出来的?看来又要有麻烦事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