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净禅师沉默下来。
李施主并非回不了头，还是无路可回。
老和尚默默叹了一口气，道：“为师远远不如你，又如何帮你救人？你这次回来，多半要失望了。”
顿了顿，他又道：“但我清楚一件事，就是当你的能力，不足以解决眼前的困境时，可多找一些人，人多力量大。”
“就如同我这寺庙，游客多了，香火便会鼎盛，香火一鼎盛，就能多出无数信仰的力量。”
“为师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只是无法调动罢了。”
信仰？
慧净禅师枯寂的眼波，微微动了一下，随后渐渐亮了起来。
所谓的信仰，其实就是愿力，是芸芸众生的愿景。
这同样也是一股力量，而且能加持到神魂之上，让神魂变得更强。
和冥冥中的气运，有些相似，但也有所区别。
气运是从天而降的，如同甘霖，愿力则是来自芸芸众生。
“是了，贫僧修为低微，无法拯救李施主，但可以凝聚众生愿力于一身。”
禅师脸上露出明悟之色，但很快又皱了皱眉头，“虽说愿力是一种类似于魂力的力量，但也需要载体。”
如今的他，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根本承载不了多少愿力。
那些微不足道的愿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要想承载更多愿力，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参悟命运大道，让大道更进一步。”
禅师深吸口气，目中掠过一丝神光。
修行命运的存在，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境界划分，若以其他人的标准来看，他如今的修为，相当于远古天帝的层次，还有更进一步，成为神王的可能。
“神王……需将命运大道，蜕变为本源大道，除此之外……”
禅师口中喃喃着，忽的闭上了双眼。
嗡！
这一刻，他好似踏入了上古时代中，全心全意感受着那股伟岸沧桑的气息。
从天魔界归来后，殷成秀等人因祸得福，先后踏入神王境。
慧净禅师虽说并未进入天魔界，但一手参与了整个行动，还封印了那扇门。
他的眼界早已是诸天顶尖，能达到四象神兽的程度。
只要他想，便能通过往日的沉淀，将命运大道化为本源大道。
禅师之前，之所以没有如此做，是认为没有必要。
因为他哪怕突破境界，寿元也不会增加，依旧要面临天人五衰。
这是断命师与其他修士的区别。
有一部分消耗的寿元，不是突破境界就能弥补回来的。
但是此时此刻，为了承载更多的愿力，禅师还是心神沉浸，似打开了一扇古老的大门般，整个人有了玄妙的变化。
“嗡嗡嗡！”
老和尚席地而坐，突然感觉前方的气息变了，无比空灵，还暗合一种天地韵律。
他修为浅薄，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心灵深处，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浮盈出了一抹抹朝霞，将整个心灵世界都照的大亮。
“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修为？”
“莫非他早已超出了真佛的范畴，达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
老和尚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惊骇。
而慧净禅师，双眼闭目，并未理会老和尚的反应。
实际上到了他这种境地，对于凡夫俗子而言，已经不亚于一尊佛陀了。
强横到无法想象。
甚至心念一动，就可以让整个地球的生灵都湮灭。
此时此刻，他正在发生着一种蜕变。
一个个玄妙复杂的符文，自身躯上显化出来，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那些命运的道符上，凝聚着众生的命运，似天地万灵，无论是生人还是冤魂，都在这命运之中显化出来。
“嗡嗡嗡！”
那些道符短暂的沉寂之后，随后被古老的神光交织缠绕，仿佛燃起了可怕的神火般，从神火中洗礼，得到重生，超凡蜕变。
渐渐的，慧净禅师头上，显化出了一道光晕，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到了后面，他整个人就如同佛陀降世，肌肤上泛起了一丝丝神光，就好似一尊泥塑的塑像，变成了金像般。
老和尚看着看着，脸上的惊色更浓郁，他感觉眼前这个并不存在的人，也就是未来的徒儿，逐渐透发出一股气韵。
气韵之玄妙精深，连带着整间静室都金辉灿烂，耀眼夺目。
当然，就只是他的感觉罢了。
他与慧净禅师虽处于同一个时空之中，却仿佛在两个世界一般。
禅师所带来的种种变化，各种异象，老和尚都无法看到，仅仅能感知。
但哪怕如此，也让老和尚心神动容。
如果不是知道了眼前此人，乃是自己未来的徒儿。
他真的要当成真佛降临，跪拜下去。
“簌簌簌！”
突然静室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轻，由远及近，跟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不是小沙弥，还能是谁？
“鬼鬼祟祟做什么？要进来便进来吧。”
老和尚看着眼前这个小沙弥，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小不点，在将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成长到那种地步。
“师父。”
小沙弥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随后似有所察觉一样，目光落在了慧净禅师的身上，他问道：“这到底是谁啊？”
“他是你，你是他。”
老和尚道。
小沙弥一副不信的神色，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听一下，怎么可能有两个我呢？”
听到这话的老和尚，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酝酿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他是未来的你，你是过去的他，这样说你可能理解？”
小沙弥顿时瞠目结舌，整个人呆在原地，完全傻眼了。
虽说他内心深处，还有几分不信，毕竟这太过荒谬了。
未来的自己，怎么能存在于这个时空中呢？
难道说，未来科技愈发发达，发明了时光穿梭机？
可小沙弥还是本能的认为，师父所言有几分道理。
因为在那个看不见的人身上，他有一种血脉同源，灵魂同频的感觉……
好像，自己和他，本来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