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伊咽了咽口水，忐忑地翻开杂志。
在目录的部分，他一眼就看到了格外熟悉的文章名字——《原子碳薄膜中的电场效应》。
只是看到了名字，他的心便凉了半截。
当初被他们拒稿的文章，现在登上《Science》的圣诞特刊，这意味着什么？
《Science》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凡是能登上杂志的文章，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结果。
哪怕其中有造假、错误、撤稿的，但终归是极少一部分。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错过了一篇有很大价值的新发现。
没等盖伊翻到正文部分，埃迪就滑着椅子凑过来：“盖伊，你快来看！这篇文章不是你说的那篇吗？没想到它竟然在《Science》登刊了！”
“我知道！”盖伊有些烦闷。
“哦！我的老上帝！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一个里程碑式的文章？这下好了，风头全被《Science》占去了！”埃迪也非常懊悔。
哪怕这是盖伊经手的文章，那他也算半个审稿人，最起码可以在圣诞聚会上给漂亮妹妹吹吹牛。
“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盖伊指了指目录说道。
“怎么了？还有什么？”
“你仔细看，第一篇文章和第二篇的作者是相同的人，而且文章的题目是《石墨烯的少量制备、结构及性能研究》。这恐怕才是过稿的关键。”盖伊一脸惋惜的表情。
“你是说那个作者整理出了第二篇文章，为第一篇文章提供更系统的说明，所以才会顺利过稿，并且发了一期圣诞特刊。”埃迪惊讶地说道。
“这都是猜测，但结果很明确，《Science》认同了文章的理论。第一篇文章我们看过，快看看第二篇文章有什么出彩之处。”盖伊低头迅速翻开杂志。
埃迪听后也行动起来，把第二篇文章细细地研读一遍。
在阅读的过程中，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
如果第一篇文章只讨论了原子碳薄膜中，电场效应是由电荷分布不均匀引起的现象。
那么第二篇文章则对原子碳薄膜进行了命名、分析以及其他性质的浅析。
Graphene就是作者为该物质的命名，中文叫做石墨烯。
第二篇文章的浓缩程度非常高，每一个特性都涉及到实验。
如果作者愿意，甚至可以另开一篇文章，然后狠狠地水好多篇文章。
盖伊和埃迪作为编辑，有一种强烈的感应，后期《Science》可能会要求作者对每一个实验进行更详细的说明，然后总结在一起发一期专刊。
别的杂志不清楚，但后续该作者的文章基本不会考虑《Nature》。
这样一来一回，可不是一篇文章的损失，而是一个专题的损失，并且该专题的体量不可估量。
“坏了坏了，坏事了！”埃迪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当时我就应该再谨慎些，如果把这篇文章留下，这块蛋糕就全部是我们的了！”盖伊无奈地捶了捶扶手，满脸懊悔地说道。
“这不怪你，我们只是初审编辑，这篇文章在我们这里是通过了的。可惜在领域编辑那里，被以两种不同的理由回绝，可能命里就是如此。”埃迪拍了拍盖伊的肩膀，小声地安慰了几句。
“确实，上帝自有安排。我转递给了格雷戈里先生和丹尼尔先生，两人都没有通过文章，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盖伊似乎看淡了一些。
“放平心态，别在意太多。”看到盖伊的情绪稳定，埃迪心中也放心许多。
“我的心态一向很好，要不然...”
“等等！”
埃迪突然打断盖伊的话。
“怎么了？”
“你上句话说了什么？”
“我说我的心态一向很好...”
“不对，再上句！”
“上帝自由安排...”
“下面一句！”
“转递给格雷戈里先生和丹尼尔先生，但是两人都没有...”
盖伊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这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杂志有没有分发下去，有没有发给领域编辑和主编？”盖伊大声问道。
这时，琼斯从走廊走进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刚刚我已经把杂志全部发下去。这次数量很多，保证每个办公室都有！”琼斯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感谢，都是分内之事。
“哎呀！”
“哎呀！”
盖伊和埃迪异口同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接着二人立刻动身，着急忙慌地奔向格雷戈里的办公室。
可惜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当他们进门后，一眼就看到格雷戈里正端着杂志，聚精会神地翻看着。
他的表情似乎很平静，好像是暴风雨前夕最后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格雷戈里翻完两篇文章，随手把杂志放回桌面，轻轻地捏了捏眉心。
“格雷戈里先生，您没事吧？”盖伊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每个人都有打眼的时候，只是对你来说挺可惜的，非常抱歉。”格雷戈里挥了挥手，状态出奇地平静，甚至还向盖伊道了歉。
盖伊咽了咽口水，知道越反常越严重，又开口准备劝劝。
这个事对于他这个初审编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格雷戈里这种有专业知识的领域编辑，一次错判足以留下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格雷戈里挥了挥手，让盖伊和埃迪先行离开，他有电话要接听。
盖伊和埃迪对视一眼，无奈地从办公室走出。
还没等他们走远，便听到办公室内一片骂声。
“哈特，你牛啊你！没想到你还会玩这招？在最后时刻绝杀，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你真行！”
“就算我看走眼又如何？难道你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来来来！不要怂！明年我们接着赌！”
接着便是拍桌子、砸东西的声音，吓得盖伊和埃迪连忙跑路。
......
电话那头，哈特乐呵呵地挂断电话。
明年还有接着赌？
傻子才赌！
只要他不继续，赢得一直是他！
前几天格雷戈里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沮丧。
之前被伤得颜面，今天哈特全部还了回去，感觉格外地舒畅。
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顿饺子”的嫌疑。
享受完胜利的喜悦，哈特迅速打开邮箱，给作者发去邮件。
这两篇文章肯定不够，他要让作者把第二篇文章进行拆分、细化，再多投几篇文章，搞一个石墨烯专刊。
他有一种预感，石墨烯可能会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