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见过龙科院里的学术报告会。
在比较有争议性的话题上，会议的场面确实有些“友善”。
当然，正常情况下都是动动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耐不住有人真的杠起来。
如果不是有别人拦着，或许真的会上演两个小老头互扯胡子的画面。
卓景胜让邹子瑜当面说，那邹子瑜是千万个不敢。
无论那些人争得如何面红耳赤，终归是为国家做贡献的功臣，而且是在为学术而争执。
他如果多说两句，可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这些话只能私下说笑说笑。
卓景胜当然看得出来，这么说是故意在呛邹子瑜一下，因为他看出来旁边这三位校领导都快紧张坏了。
对于石墨烯这件事，上面早就做足了调查，可不是简简单单两个问题就能左右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
而且这个问题看似很刁钻，其实仔细想想并不是死局，总有理论可以解释这种相悖的情况，只不过需要研究罢了。
这和他们的巡视工作不相关，所以他们要用相对乐观的态度稳住京海大学的心态。
经过如此说笑，方晨三人也似懂非懂地陪着笑了两声，然后忐忑不安地看向台上的韦长星。
只见韦长星虽然略显紧张，但是并没有被问题乱了阵脚，正仔细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并拿着笔轻轻地勾选着。
两分钟后，韦长星表情微微放松，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台下的老教授。
老教授察觉到目光后，表情也迅速端正起来，静静等待着韦长星的回答。
韦长星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学生招招手，后者迅速反应过来，把一旁备着的黑板推了上来。
“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在这里我就简单的论证一下。”韦长星淡然地说道，随后径直站起身，连资料都没有拿，接过一支粉笔站在黑板前。
“我们首先假定存在一个二维晶体，并考虑热涨落对其稳定性的影响。设对于平衡位置的偏移为是u（r）...”
“我们将自由能对偏移量做展开ΔF=...”
“经过傅里叶变换可得ΔF=...”
韦长星一边进行板书，一遍进行着讲解。
其中涉及了不少积分和热力学知识，非专业人士大多听得云里雾里，但台下的相关学者听起来没什么障碍，基本可以轻松跟上韦长星的思路。
韦长星讲得不是别的，正是用假定得出的关系式来论证二维晶体是否可以存在。
并且这不是常规的方法，而是舍弃部分不必要因素所得到的简化论证过程，其中有许多微妙的地方，正适合在这种会议上进行简单讲解。
在经过一系列变换和求导，最终得到一个平衡位置偏移量的平方平均值，并且此等式的发散性代表晶体的溶解，即解释了二维晶体为何不存在。
“故理想的二维晶体不存在。”韦长星铿锵有力地说出最后的结论。
对于整个论证过程，台下学者表示高度赞同。
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如此流畅地进行演算和讲解，哪怕之前做过相应的准备也不简单。
尤其是这个论证是简化而来的，还简化地恰到好处，微妙的舍弃了不那么重要的因素。
这种得心应手的运用能力，恐怕比在场的大部分学者水平都要高。
不过有一点他们非常疑惑，面对老教授提出的问题，韦长星不光没有正面解答，反而用数学公式进行论证，进一步证明了老教授的质疑是正确的。
这是在自乱阵脚，似乎有些不按套路出牌。
非专业人士虽然听不懂论证过程，但最后的结论他们能听懂，这是要大方承认自己出了纰漏吗？
书记、校长的冷汗唰得又下来了。
刚刚见到韦长星奋笔疾书，他们的心情刚刚舒缓一些，没想到转过头韦长星就举白旗了，这谁见了不崩溃？
你计算的如此流畅，发文章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想？非得等到现在再出丑，这是何苦啊！
书记和校长心里苦不堪言，已经在思考待会儿如何圆场了。
但方晨却轻轻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韦长星。
从韦长星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白江波镇定自若的神情，方晨得到一个结论。
韦长星这小子，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和白江波相处久了，卖关子、调胃口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要不是他清楚白江波的行为方式，恐怕就和两位领导一样被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