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西进推门走进会议室，瞪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曹萱后快步来到陈守义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那个排长提到的黑洞很可能是真的，林枫极有可能掌握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无视物体障碍进行穿梭，就像把物体放进他开辟的空间一样。”
陈守义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已经翻出了惊涛骇浪。
他无比清楚这种能力的恐怖。
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波澜不惊地站起来，朝着曹萱淡淡地说道：“我会努力说服委员会撤销作战计划，跟林枫进行谈判，你能不能出面说服他暂时停火？”
曹萱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伯，隐约猜到可能是家里那个老登把事情抖出来了。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这么重要的情报，并且还关系到自家家人的安全，曹东乐显然是不打算瞒着亲大哥的。
不过曹萱倒也没怪自己老爸多嘴，反正林枫自己都故意留了活口给京都传话，这时候再借曹西进的嘴去游说委员会也许对大家都有利。
他说话的分量，可比曹萱重多了。
曹萱思索了一下后摇摇头道：“我讲话没用，他愿意谈判的话之前也不会挂我们电话。”
陈守义微微颔首：“如果我们说服了委员会停火，让他的部下借道温州，并且派人协助他抓捕陆昭明，你觉得他会满意吗？”
“也许吧，我也说不好。”
“不要说也许，大夏需要你，我相信你能说服他。”
陈守义丢下一句，转头朝着门外走去。
曹萱默默地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五马山办公室的电话。
曹西进跟着陈守义一起出门，朝着电梯走去。
陈守义突然低声道：“你觉得呢，和平，还是战争？”
曹西进按下电梯按钮，冷笑着嘀咕道：“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嘛……哈哈。”
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着笑着眼神突然变得愤怒。
陈守义走进电梯，像是脱力一般闭上眼睛靠在墙上，脸上突然浮现些许苍凉。
曹西进伸手扶住他的胳膊，顺势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的火种遍布亚洲，大不了再造一个大夏！”
陈守义用力按住了曹西进的那只手，缓缓说道：“等我们这一代人都死了，还有谁会记得那些理想和誓言？”
曹西进搀扶陈守义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电梯内的空气沉默得像是堆满了化不开的泥浆，正在灌进肺里，想要溺死生者。
电梯回到地面一层，两人走出电梯，陈守义突然站在原地不动，曹西进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他做出决定。
片刻后，陈守义轻轻地拍了拍曹西进的手，从对方的搀扶中挣脱出来，淡淡地说道：“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陈守义走入那间正在与温州连线的会议室，屋内众人停下讨论朝他看来。
“陈部长，您来了。”
孟昌易皱了皱眉，似乎猜到对方有话要说，便沉默地等待着。
几人起身相迎，陈守义摆了摆手：“都坐下吧，我长话短说，林枫极有可能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技术，能够让他无视障碍，穿梭进入防御严密的建筑，那名战士昏迷前所说的黑洞应该就是他用来穿梭的某种东西。具体如何实现，强度几何，暂时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能在事实上威胁我们的指挥系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参会者主动询问道：“陈部长，这未免有些过于离奇了吧？”
陈守义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曹萱都能预知未来，相比之下穿过一两堵墙又算得了什么？”
“您是从哪里获得的情报？”
“东海有很多我们的情报工作者。”
陈守义给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随后环视周围一圈，郑重地说道：“诸位，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们这种技术用来打击指挥系统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吗？”
孟昌易心中一震，仔细打量着陈守义的表情，试图去判断对方言语的可信度。
屋内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与担忧，有人想与身边同伴小声讨论，却碍于两位委员在场，不敢多嘴。
能坐在这里的，即使说不上惊才绝艳，至少也不会是蠢蛋。
之前就有人因为周排长所说的话而陷入怀疑与担忧，现在陈守义出面再次确认了这件事，一时间让所有人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有些恐惧。
刘局长的死状之凄惨，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看着那些眼中流露出各种情绪与想法的参会者，陈守义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凝重的气氛，像是慌张，又像是迷茫，又仿佛是恐惧。
人对于未知的强大力量总是恐惧和迷茫的，更何况那种力量刚刚已经毫不遮掩地杀死了他们的同伴。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林枫跟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蝼蚁……
那种冰冷的、不屑的、残忍的语气在他脑海中跳动着涌现，他已然明白那名排长为什么会在惶恐不安中说出“神明”二字。
超脱于肉体凡胎之上，把可以随意杀死的凡人视作蝼蚁的生物，他们本就是凡人眼中的神明。
那些潜藏在血脉中神秘莫测的东西，已经彻底颠覆了凡人对世界的想象，用超脱物质规则的力量制造出了一个名叫林枫的怪物。
“你能确定情报的准确性吗？”
孟昌易盯着陈守义的眼睛，语气严肃地问道。
陈守义不答反问：“难道你打算用我们的命来验证情报的真伪？”
孟昌易瞳孔一缩，眼底浮现出浓浓忌惮。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不少人的脸色都白了两分。
陈守义戳穿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恐惧。
他们都是大人物，站在众生之上对一切予取予求。
即使犯了错，做了些糊涂的事，那也不过是罚酒三杯笑笑就过去了，只要还没有被人踹出权力筑成的高塔，那对于蝼蚁一样的凡人来说，他们就是天上的神仙！
而现在，也许有了一位超脱了世界规则的人存在，他能无视权力高塔那厚如山岳的防御，进到内部割开神仙们的喉咙。
权力织成的华美金袍将他们装点成了高高在上的天人，可在那件袍子下面，也只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罢了。
刀锋刺穿心脏的时候，他们又与那些在街头碌碌无为的平民有什么不同？
还不都是蝼蚁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