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的怒骂在脑海中响起，林枫的脸色相当难看。
被神灵侵占身体可能会埋下巨大的隐患，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根本不愿意向蓐收求助。
但让他失望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没能杀掉周小天。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被庚金锐气刺出的伤口，创口边缘的血肉如同金属锈蚀一样。
“难道要再把他弄出来一次？”
林枫攥紧手掌，内心满是不甘。
蓐收的“降临”是被他强行结束的，而不是身体无法再承载神力，蓐收被迫脱离。
林枫的身体远远还没有到极限，刚刚那种程度仅仅只能算是热身。
如果林枫愿意完全放开自己的灵魂，去容纳蓐收的灵魂展开完整的神降，很可能可以直接制造一个能在尘世行走的真正的神灵。
但代价一定是丧失自我，就像打开房门接受一位强盗的入住一样，作为房子主人的林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连周小天都不愿意献身给至尊，这虽然能获得强大力量却可能会永远成为神灵手中的提线木偶，林枫自然是更加不愿意被神灵摆布。
任凭蓐收把话说得多好听，林枫都不会相信所谓的“融合”还有什么狗屁前世今生，他现在甚至怀疑瑶姬从一开始就是在做局骗自己。
他们想要的根本就是一具完美的容器来复生。
整个尘世最完美的容器无疑就是林枫！
林枫毫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诸神，这些超脱于凡人之上的生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并且手段一个比一个离奇。
就像那段至今都没完全弄明白的“前世”一样，林枫曾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逆转了时光重新复活，但现实却一次次在推翻这个已经深入其内心的想法。
如果林枫当初天真地相信了瑶姬的说法，贸然接纳了自己的“前生”，说不定现在就成了一具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
在彻底弄清楚所有事情之前，林枫实在不想冒险再求助蓐收。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干掉周小天，否则永远也摆脱不了至尊的掣肘。
林枫攥紧了拳头，接连的坏事让他心里积压的情绪愈演愈烈。
“神，神你马勒戈壁的神！”
面对的对手是早就登神的至尊，能求助的神灵却各怀鬼胎，未必比至尊好多少，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心志强如林枫这样的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就在这时，位于金陵的某个誓书标记突然被启动，传来一段语气急切的消息。
林枫看完后眯了眯眼睛，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原本焦灼愤怒的眼神都变得平静。
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站起身用力揉了揉脸皮，低声嘟囔道：“那就来看看谁更豁得出去吧，你们这帮狗杂碎……”
漆黑的裂隙涌现，瞬间侵袭上来将他拖入虚无之中。
……
金陵。
某座疗养院内，伪装成医生的沈洪生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在床上酣睡的女人。
女人呼吸有些粗重，眼皮轻轻抖动着，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是正在做噩梦。
沈洪生撩开被子，掀开睡衣看向对方隆起的小腹。
女人突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沈洪生的手掌在她喊出来之前按上了她的嘴。
“阿芬，是我。”
沈洪生伸出手指在嘴前嘘了一声，低声说着。
阿芬看清来人是沈洪生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又紧张了起来，猜测着沈洪生的来意。
沈洪生移动着目光重新去看对方的孕肚。
怀孕是件辛苦的事，孕肚的起伏如大海的波涛，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
看着这个正在孕育新生命的肚子，沈洪生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太太怀孕时的场景。
“真好啊，这么大的肚子，小鬼一看就很有力气。”
沈洪生念叨了一声，收回了捂住阿芬嘴巴的手，阿芬喘了口气，压着声音问道：“沈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天那里出事了？”
沈洪生没有理她，而是用那只收回来的手抽出了腰间的枪，将枪口对准了阿芬。
阿芬瞳孔一缩，全身发寒不敢动弹。
“别怪我。”沈洪生一边打开手机一边低声自语道，“我找到我女儿了，她没死，我要为她活。”
“不要……”阿芬颤抖着哀求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不要杀我。”
沈洪生依旧没有理她，只是用手机录起了相。
闪光灯亮起，阿芬被刺得闭上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求求你，沈大哥，我还有孩子……”
沈洪生面无表情地操作着手机对准阿芬，重点在对方的孕肚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似乎根本没听到对方的哀求。
一道漆黑的裂缝突然在屋内展开，沈洪生先是一惊，随后很快镇定下来。
他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准备了电台，否则就现在金陵这个通讯管制，他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把消息递出去。
他结束录像，将手机递到那条突然出现的裂缝前，犹豫了一下后才丢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回到床边坐下，阿芬不断颤抖着往后挪动，似乎想要远离沈洪生。
沈洪生眼底那种平静的眼神让她非常恐惧，那种对生命的漠视和极致的冷血，是那些丧失人性的怪物才会有的眼神。
沈洪生伸手过去，阿芬抽泣着闭上眼睛：“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真不该怀上他的种。”
沈洪生的手落在阿芬的肚子上，动作温柔，轻轻地摸了摸。
“生在这种乱世，只怕过不上几天好日子。何况还没出生就要被他牵连，这孩子的命真苦。”
他语气平静地嘀咕着，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