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虽然觉得它好听，自己却并不是个会说好听话的人。
不仅是他，我连对苍穹都没说过两句好听话。
他就光听着我的难听话，喜欢着我了。
到最后，我想，可能他还是觉得我的话难听，我的真心难要，这才决定不要再听我的难听话，跑去同虎王小女儿搅合在一起了。
这样也很正常。
我现在已经能很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毕竟我既然能下手，就能放下不是？
所以我抬头，朝那皇帝笑了一笑。
“陛下，不是这样的......”
皇帝的唇遇上我的唇。
我想往后退开，但后脑勺上却放着他的手。
这下好了。
我想，他为了不听我的难听话，竟然决定让我说不出来。
这招是真的厉害。
......
我不知道他持续了多久。
我只听见外面的鸟儿们不知为何，竟然叽叽喳喳了良久，都还没消停。
它们到底有什么好说的，竟然能说上这么久？
我正疑惑着。
这时，那皇帝终于退开了。
“陛下，你要知道.......”
我还想与他讲道理。
那皇帝却不耐烦地盯着我。
“再说些不中听的，我便再亲你一回！”
好吧，我还是闭嘴了。
皇帝的脸上挂着不知是满意还是失落的表情。
我忽然觉得，即便我的那颗心完整，其实也没多大的用处。看，我还是依旧不懂得常人的感情。
我都看不懂他这莫名其妙地到底是在脑补些什么。
皇帝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你叫什么？”
他忽然问我。
我当时便惊讶了。
他难道不知道我叫什么，就开始大言不惭地说喜欢我了吗？
那还是有点东西的呢！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惊讶，他面上的表情眼见地就僵硬起来。
好吧，我想，这也没什么。
这皇帝年纪轻，他这般行事不沉稳也正常。谁叫他是个年轻的皇帝呢？
所以我便痛快地告诉他。
“陛下，我叫白鹿。与您召进来的那几十个秀女同名同姓，也与那白美人同名同姓。”
“哦，白鹿。”
他点了点头。
“我名讳为穹。你可直称我名讳，我不治你不敬。”
这样吗?
若是换上旁人，听到他这么说，那自然是顺势叫他的本名以示尊敬了。但是我不同，我是一个几分懂规矩的嫔妃，而且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我都会在这宫中懂规矩、又毫无存在感地生存下去。
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在现在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来呢？
绝不可能！
所以，我不仅没叫，我还十分耿直地提醒他。
“陛下，这是不合祖宗规矩的啊！况且，若是说这是您对臣妾示好，那这对象也不该是臣妾啊！您应该同婉贵妃这么说，她必然是极为高兴的。”
我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可皇帝的表情却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一言难尽。
他安静了一瞬，随后烦躁地在屋子中左右来回走动。
最终，他伸手指着我，语气极端暴躁：“若是不称我名讳，我便就此在这治你个不敬之罪！成嫔，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嘛！
听了他这话，我垂头想了一想。
随后抬头，微笑地看着他：“谨遵陛下旨意。阿穹。”
皇帝的面色陡然缓和。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又深情款款地唤我：“鹿儿。”
我脸上的微笑几乎就要挂不住了。
这是我头一回发现，原来我的名字还能被人喊得如此娇俏。
这实在是不符合我成熟的人设。
但我不想轻易放掉这唾手可得的好日子，所以即便心中有无数句XXX要讲，我最后还是选择微笑。
“嗯。”
我娇羞地低头应了。
阿穹摆手。
“行了，莫做出这般恶心模样来。我晓得你不是这种人。”
我瞬间放松了脸皮。
“其实我还能做出更加恶心的模样，只看陛下您要看不要看而已。”
皇帝冰冷的眼神扫射过来。
我立刻改了称呼。
“阿穹。”
他满意点头。
“鹿儿。”
他的神色认真起来：“我说的是真的，日后你便唤我名讳，当我是你情郎一般对待即可。”
这是难得的殊荣。
我心里清楚他对我的想法。
只是情郎......
我放不下苍穹。
不是今日放不下，明日便能放下的那种。而是今日放不下，明日放不下，即便过了千万个日夜后，我也不一定能放下他。
我的表情一定很犹豫。
否则皇帝一定不会走过来。
我坐在椅子上，他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模样，就像是苍穹在看着我。只是我心中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人，而苍穹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已经死了！
我还记得他的血液染在我手上的那种滑腻的触感！
我忘不了他！
阿穹的手轻轻抚上我的侧脸。
“阿穹。”
我看着他：“你相信世界上会有人相像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
“就像你召来几十个白鹿进宫，其实都只是为了找一个同你梦中仙女一样的替身。可我不是仙女，也做不了你想要我成为的替身。”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呢？”
阿穹的目光落在我眼中，深情得灼热，像是要狠狠烫伤我的眼睛，将我烫瞎一般。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召来几十个白鹿，只是为了从这几十人里面找到你呢？”
“我从未想过让你当那仙女的替身。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觉得，你就是那仙女！”
他伸手拉过我的手，将它放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心脏在我手心中跳动，就像苍穹的心一样。
扑通、扑通、扑通......
我想起了东玉说起的，婉贵妃也曾做过的那个梦。
我只亲手杀过一个女人，那便是虎王的小女儿。因为她同我最爱的苍穹搅合在一起。
而既然宫中有传言，那个梦是与他做的那个梦是一样的。
那......
“阿穹，你能告诉我，你梦见的那个仙女，在梦中对你做了什么吗？”
阿穹惨淡一笑。
他的心脏依旧在我的手心下平稳跳动。
“梦中的她也同你现在一样。”
我听见他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某种东西碎裂的意味。
“上一瞬，她的手掌还按在我的胸膛上。下一瞬，她便用了一件武器，活生生地扎入我的胸口，随后便是血流一地，鲜红一片！”
我的呼吸凝滞。
阿穹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带着质问。
仿佛就是那时的苍穹，他质问看着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开口，说的是同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