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瞧这红光满面的，看这样你媳妇没少滋润你啊。”俩人刚一见面，楚恒就开始姨里姨气的损上了。
他俩一直就这个操行，碰面了不互相怼上两句，浑身都不舒服。
可惜，郭开今天来是有事求人，没有接话茬，他瞧了眼不远处忙活着的老弟，冲楚恒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出铺子：“咱外头说。”
一见这个架势，楚恒就明白是有事了，赶忙跟着走了出去。
哥俩来到门外窗户根地下停住，郭开掏出烟丢过去一根，迟疑了下后，闷声问道：“那个……你家粮食还富裕不？能不能卖我点？”
他媳妇是农村户口，没有粮食定量，而且以后生的孩子也会同样是农村户口。
所以为了不拖累家里，也省的以后跟弟妹闹矛盾，他结婚后就带着媳妇搬出去单过了，把担子都留着自己一个人扛。
这以前还好说，粮食不够可以去黑市买，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可自打上段时间鸽子市停了，他就没处买粮食了，只能找朋友东家借西家买。
本来他是不想来找楚恒的，毕竟人家之前帮他那么多，欠下的人情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还得上，他哪还有脸再来麻烦人家？
郭开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他朋友不多，再加上世道不好，能有粮食借或卖的人家就更少了，他东拼西凑好几家，弄到的粮食也不够他两口子撑到下月的。
跟家里面他又张不开口，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来找楚恒了。
楚恒自然是清楚郭开家的情况的，再加上他又不差粮食，而且俩人也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连犹豫都没犹豫，当即就道：“什么特么卖不卖的，缺多少说个数，我这就给你拿去，啥时候有了再还就成。”
说是借，其实跟给差不多，就郭矮子家这个情况，要想达到粮食自由，没个十几年想都别想。
现在他家就一个农村户口还好点，你等过几年再生个孩子，到时候就又是一张嘴，苦日子都在后头呢！
郭开也明白楚恒的意思，可却不想占这个便宜，他执拗的摇摇头：“我不借，还不上，你要是多就卖我十斤粗粮，不够的话三五斤也成。”
“丫大傻比一个，老子给你便宜都不占。”楚恒顿时一阵白眼，抬手重重锤了他一拳后，抹身去推来自行车，没好气的冲他道：“赶紧走吧，这就给你拿去。”
“换旁的事，我肯定不带客气的。”郭开咧嘴笑了笑，嗖的一下窜上后座：“走吧。”
楚恒转回头看着他，疑惑问道：“不是，你车呢？”
“卖了。”郭开满脸轻松的道。
楚恒咂咂嘴，没再说什么，猛踩了一下车，迅速离开了粮店。
说真的，他现在挺佩服郭开的。
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他没有去怨天尤人，也没有去逃避，反而积极努力的去改变，去担当。
这特么才叫男人呢！
不一会的功夫，俩人就到了大杂院。
开门进屋，楚恒直接来到米缸旁，没给拿细粮，只是把里面的棒子面、红薯、高粱米之类的粗粮都给取了出来，加一块得有二十多斤。
郭开哪知道他不缺这个，还以为他要省着粮食帮自己，急忙摆手：“用不着这样，拿十斤就成。”
“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呢？给你就拿着得了，老子一个卖粮的还能缺了这口吃的？”楚恒瞪了他一眼，把几个装粮的袋子塞到他手上，想了想又说道：“算你两毛一斤，这些估摸着得有二十了，你给四块就成，多了算你赚，少了算你亏。”
“这不成，上月鸽子市还两毛八呢，这时候更贵，我给你算三毛。”郭开却不想让他吃亏，放下东西从身上拿出钱，点出六块给他。
嗯，穷的很有骨气。
楚恒也不愿为这点事跟他撕扯，接过钱就揣兜了。
俩人又在屋里喝了会茶，聊了会天，差不多一点的时候，才离开大杂院。
楚恒先骑车把郭开送了回去，转头又跑回家一趟，把卖出去的棒子面给补上后，他才返回粮店。
这不补不行啊，他家明面上的粮食其实也没多少，一个月去了两口子的口粮，能剩下五斤粮就不错了，他这要是真卖出去二十斤粗粮，倪映红都敢一个月不让他上床！
到单位见到倪映红，楚恒就赶紧跟掌柜的汇报情况，有保留的把郭开买粮食的事情简要的讲了一下，只说了给拿的红薯跟高粱米，棒子面只字未提。
小倪姑娘向来通情达理，听到郭开家这么难，再加上给出去的粮食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便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埋怨汉子没给人拿点棒子面。
这让楚恒不得不再次感叹起来。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晚上必须加个钟奖励一下这贤惠媳妇。
……
傍晚，两口子回到家没一会，许大茂就找了过来，请楚大主任移驾后院。
本就不怎么想去的楚恒磨磨唧唧的洗脸换衣服，收拾了好一会才跟着他出门，边走嘴里还边叨叨着：“我说大茂哥，你费这个事干嘛，有事直接说就得了。”
“凭着咱哥俩的关系，是不用这样。”许大茂脸上堆着笑，稍显谄媚的捧着说道：“这不是咱都有日子没喝酒了嘛，今儿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好好喝一顿，谁让你这领导是个大忙人，想约你一次太难。”
忙个粑粑！
楚恒猛翻了几下眼皮，很想啐他一脸。
特么扯犊子你也扯的靠谱点啊，老子我天天晚上在家躺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忙了？
俩人一路胡扯，很快就到了后院。
娄晓娥知道楚恒今天要来，还特意打扮了下自己，洗了头，擦了粉，还换了身新衣服，整个人都香香美美的。
可惜，某人并没发现她的变化。
“嫂子也在家呢。”楚恒进屋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八仙桌上的几道菜上了，旋即心里就生出夺门而逃的想法。
瞧瞧那几个菜！
烤鸭，腐乳红烧肉，它似蜜，菜包鸡，特么个顶个的硬菜，哪一样它都不便宜。
就这个配置，今天要说的事能小了？